第二日,顾千寻接来了郎梓的贴身侍女。齐兰琼梅等人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一起等。侍女们准备了郎梓喜欢的吃食,凉了,便一遍又一遍地重做。
第三日,丞相当先熬不住晕厥过去,太傅紧随其后。顾千寻派人送他们回府后也跟着走了,非常时刻,朝中不得不留人,他掌管都城兵马,待不了太久。
第四日清晨,陵墓大门豁然开启。
那位所有人牵挂的殿下沉着脸走了出来,形销骨立,没有看任何人,径直下了道命令。
“取缔观星殿。”
众人皆惊。
“殿下。”其余大臣品级不够守在园外,齐兰咬了咬唇,当先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叩首,道:“您切莫意气用事,我朝兴建观星殿供奉仙师,是为国祚……”
郎梓失神的目光转向她,极轻地嗤笑了一声,说话时的声音更是轻如耳语:“供奉他们有用吗?有谁救了我母皇?”
齐兰哑口无言。
她看向站在郎梓身后的国师。国师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作为储君的大侍女,早在渝皇病重时,齐兰已被授予一等女官的身份。她轻轻叹了口气,命人将殿下的旨意传达给丞相,又着手安排人迎接殿下回宫。
车马早已备妥,只等着接上太子回宫继位。
国师未能随行,郎梓拒绝让他跟着。
哪怕国师调戏他最厉害的时候,他也未曾这般冷淡。
“你曾说,永远不会骗我。”郎梓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国师,“但你食言了。”
国师蹙眉:“臣的确不曾欺骗殿下。”
郎梓垂下头,轻轻笑了笑,“可我母皇死了。”
你说过她无事,但她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死了。
如果你没有骗我,又是谁骗了我呢?
郎梓知道,若论罪归祸首,他自己才是害死渝皇最有嫌疑的元凶。或许,是他的到来,改变了天元的很多事情。他最亲近的渝皇已经没了,下一个又是谁?国师么?
那么……他得离国师远一些才好。
郎梓冷冷地扯落了车帘,似不愿再理这个背弃自己的人分毫。
“回宫。”
马车缓缓启动,顺着祈雨观外的青石道驶向朱雀大街,一如那日夕月大典。
然而这一回,皇宫中已经没有人再等着安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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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渝女帝李令嘉继位第四十九年,山陵崩,太子不愿奉旨继位,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此时的郎梓,已将自己在渝皇的天禄殿中关了不知多少日。
他早已不辨昼夜,困了就靠在渝皇床边抱着残留着她味道的被子打盹,醒了就看着她时常坐的椅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