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苑传来旨意,陛下召见。
正是夏天,陛下这次没有像去年那样带着几位嫔妃到西苑避暑,而是只带了皇后。
进了西苑羽林卫各处守卫严密。静明园里,陛下正在批折子,见他来了,问:“刑部的事情交接清楚了?”
裴岘听着意思,不像是闲问,斟酌说:“卷宗简单,甚至没什么可交接的,几位大人也不过是询问了几句。”
言下之意,他想深查,也已经无从下手了。
赵晖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他,他上前几步双手接过折子,看了眼,苏州织造的账目,冯志的奏表中申诉写的很清楚,如数上缴,甚至加倍上缴。
钱不在江南,也不在户部,那么钱去哪里了?
裴岘垂下眼睑,不敢乱说。
赵晖有些动怒:“朕屡次好言,他们只当朕是泥菩萨,越来越糊弄。江南织造居然亏空成这样。蕴玉,你当真觉得不奇怪吗!”
裴岘听得惊讶,陛下这是要开刀了。
“臣不敢。”
赵晖又说:“你是不敢还是不想?你知道你下江南,御史台有多少人参你?甚至把折子递到了内阁。朕点你到京卫营兼职,不是说出来糊弄人的。没有写成事实的折子,朕一律不批,明白吗?”
这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让他放手去查,查不出成绩,就是他的罪过。那些留中不发的参他的折子,就成了事实。
他明知陛下的意思,不得不肃然领命:“臣领旨。”
赵晖:“你不用担心,有朕给你做主,他们翻不了天。”
裴岘可不敢这么乐观想。
等从西苑回来夜色已浓,彭懿已经在东苑等着他,见他回来立刻行礼:“见过大人。”
裴岘问:“我叫你来,有任务交给你。”
彭懿原本是裴家的家仆,他领了京卫营指挥的职务,便将他带到京卫营去了。
“大人只管吩咐。”
……
暑气燥热,赵幼澄坐在书房描画,听见冬青进来禀报:“殿下,裴大人打发人来了。”
赵幼澄正埋头勾勒山水,头也不抬道:“让人进来。”
书房门口还守着几个女婢,彭懿在门口顿了顿,抬脚进去,立刻行礼:“卑职彭懿奉裴大人令,特来听殿下调遣。”
赵幼澄手中的笔一晃,在纸上留了一滩墨迹,她不可置信慢慢看着彭懿,轻声说:“你再说一遍。”
彭懿也被她的样子搞蒙了,疑惑看着她。
赵幼澄从来没想过,彭懿是裴岘的人。
前世,彭懿是她自己寻来的,冬凌说过,彭懿湖广人,祖上出过武将,勇武有谋,不在他之下。之后彭懿一直都留在公主府做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