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有风。
风吹在易含笑的脸,显得有些寒。
但是他在笑,笑得意思是他对于现在的处境很满意,他感觉不到一点冷。
因为他即将会随了天底下赫赫有名的世子殿下,这就意味着他有了对抗何旭川的能力。
可是真得是这样吗?
以前的他耍尽心机,煞费苦心,为得不过是让更多人听从他的话,然后他便成那群人中的王,既然是王,当然有资本作出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他入了别人的门,成了别人的手下,这说明他早已经不再是王了,而是一个吃着别人饭,替别人做事的狗。
走狗!
用狗来形容他或许是对,或许是错。
对是因为他不再是那般潇洒的人,即使他吹奏着天底下最纯洁的笛子,唱着天底下最动听的歌,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快乐、自由了。只有狗才不快乐,才不自由。
错又因为他好像还有些人的良心,他会救了叶秋的命,还把叶秋当作朋友,还有一个深爱着的女人。如果有了心,便不是狗。
到底是人是狗,都是别人的评判,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他一口就应了薛苏安的邀请。
他随了薛苏安走的时候,回了头望着叶秋,眼眸中有水,那不是泪,那只是水。
男人有泪不轻弹,即便是泪,他也会当成水,他总是会自我安慰的。
他突然想起和叶秋经历过的种种,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不愿意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将朋友欺骗。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准备逃避到北方的京城,逃避看不见叶秋的地方。
他叫道:“好好呆在江南,别来京城了。”
薛苏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咯噔一下,斜过眼,不悦地瞪着易含笑。
别来京城?
叶秋他要是不来京城,我薛苏安岂不是又损失一名人才。
没有得到,便是吃了亏。
薛苏安就是这样的人。
他见易含笑重新面对着前方,大步前行后,脸上又露出温暖的笑容,这笑容太假,可是谁会注意?
他笑道:“你这样说,叶秋或许会不高兴吧?”
易含笑也笑了,笑着的时候他眼里的水都泛起光,渐渐消融在眸子深处,道:“高兴不高兴是他的事情,我高兴就好。”
他的人和他的笛子就这样消失在叶秋的眼睛里面,消失在人海里面。
叶秋当然不高兴。
对于孤独的人而言,一个朋友的离去永远是让人提不起精神的。
是的,他还把易含笑当朋友。
朋友便是朋友,无论好坏善恶。
若不是被权力蛊惑,或许易含笑会是个不错的知己。
叶秋这么想的时候,就更不开心了。
权力便是自由,号令江湖;可于他,权力是枷锁,贪婪不休。
权力便是控制,一统武林;可于他,权力是苦果,勿要倾心。
主要产生这种矛盾的原因是一个追求了果,一个追求了因。
所以于情于理,易含笑并没有错。
天下间,谁都没有判定一个人的对错。
叶秋也不能。
他这才现自己拿起的茶壶倒出的水溢出了杯子,沿着桌子撒到地上,出滴滴答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