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流玉慢吞吞地抬起头,仰头看着身旁的谢长明。
只听他说:“我是真心求娶,三万年的修为也不换。”
不太像他一贯会说的话,盛流玉只觉得人间的嫁娶算不得什么,谢长明想要娶他就嫁,谢长明想要嫁他就娶。
这一路很长,又忙了整夜,盛流玉不过走到一半,便很困倦了,他变成一只小鸟,本来是被猫驮着的,整只鸟陷在柔软的长毛里,几乎瞧不见了。睡着了后,又不自觉地往谢长明的怀里钻,猫向着主人,偷偷用爪子钩开谢长明衣服的腰带,将小鸟往谢长明的怀里塞。
谢长明将小长明鸟好好地揣在怀里,又点了点猫的脑袋,放它下去自己走。
许先生看着他,忽然道:“你找的东西,就是他吗?”
谢长明的目光越过他,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没隐瞒:“嗯,找了很久。”
许先生咳嗽了一声,道:“恭喜。”
他的声音放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平添了几分寂寥,却很无所谓道:“修仙之人,除了家传,很少会把精力放在那些旁门左道上,但你和我,都费了太多功夫在这些上头。你找鸟,很确定他活着,所以学的是能找到他的法子。我学那些,倒没有很多指望。你不信占卜,不信命运,我是有些信的。算出好结果的时候信,结果不好,就不算数。”
他们的脚步轻缓,在寂静的清晨都几乎悄无声息。
已经到了山脚,该在这里分开了。
许先生看了一眼谢长明胸前凸起的一小团,那里放着的是小长明鸟,他笑了笑,不像平时对那只小鸟有诸多挑剔不满,反倒有些爱怜,可能是在心中承认,盛流玉确实很讨人喜欢。
谁能讨厌小长明鸟?真的讨厌的东西,多一眼都懒得看,怎会还要和他逗趣。
他的眉眼间有细微的皱纹,是时间流淌过的痕迹,他说了一句很难得的真心祝愿:“我……倒很希望别人能圆满。”
谢长明知道那个“别人”有很多,他所有认识的,不认识但内心善良的人,都能够圆满。
但此时此刻,指的是谢长明和盛流玉。
谢长明并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即便天下人都反对,即便一切的开始便是陷阱,他也会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底,到死为止。
但他还是说:“会的。”
就此分别。
之后几日,谢长明大多时间都耗费在那十几块剑的碎片上了。
这机关做得很精巧,髓铁的坚韧锋利举世罕见,但既是铁,便可被火淬炼熔化。谢长明琢磨了很久,大约能猜出来做法。将剑用灵火烧热了,烫了,淋上留春山上终年不冻,流动着的雪水——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稍不留神,碰上一下,也要被冻掉手。顺着那雪水流过的痕迹,将剑敲碎成一块一块的,里头掏空,灌上质地柔软且温度很低的冷铁,再重新拼凑起来。如此一来,接口处看起来完好无损,其实很容易便可破坏。谢长明当时看到的,是已经重铸完的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