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自榻上幽幽醒来,左肩隐隐作痛,腕口上的烟灰青玉镯,已现淡淡纹痕。
鸿蒙仙镯,可卸去敌方九成之力,幸而赫连断出手不重,她又随身带着这宝器玉镯,关键时刻挡了劫,否则昨晚浅雪同她,怕是要丢了性命。
一想到险些亲眼看到浅雪被杀,无双一整颗心揪痛,肩上痛楚便显得微不足道。
廖深行早早踏入春止院,见人醒来便一味发怔,似是没瞧见他,他不由得轻声招呼:“还好?”
无双回过神,这才拂身向廖深行道谢,“依稀记得,昨晚是国师为我渡真气疗伤,无双多谢国师。”
廖深行扶起对方,“你与那位少室山仙子,是何关系。”
无双摇摇头,“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便不惜以命相救?”显然廖深行不信,面带疑惑。
无双默了半响,才道:“那小姑娘生得同我一个亲人颇为相像。无双不忍心眼看她被杀害,当时未多想,贸然冲上前本是为了推开那位姑娘,不成想,自己受了伤。”
廖深行眸色幽深,良久才道:“看来你的那位亲人在你心里颇为重要。”
负手走去茶案,落座饮了一杯茶,侧眸望向缄默不语的无双,“身子可还有何不适?”
无双摇头,“谢国师关心,无双已无碍。”
从沽玉楼时的矜傲淡漠,到入住国师府的幽魅暗挑,再到眼前的沉静隐忍,无双像是在变换不同身份,因时而转,展示不同的面孔。
究竟哪一个是她,廖深行倒不关心。
他静静待在春止院,又饮了杯蔷薇花茶,这才起身走出屋门。
无双望着那道挺拔清贵的背影一步步走向院门,并未挽留,只站在门前默默凝视。
行至院中孤坟处,廖深行止步,对着满院蔷薇道:“有个能不惜性命去护之人,何其有幸。比这更幸的是,护得所护之人平安。”
脚步声渐远,最终那道宝蓝色袍角,消失在花墙月亮门。
无双走去白玉孤坟前,垂睫望着镌刻其上的亡妻二字,“你呢,你是否觉得有幸。”
门外倏地传来嘈杂声。
“仙长,你不能进。国师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春止院打搅无双姑娘休息,您请回吧。”
“我进去说几句话,几句话便好。”
昨晚,生死一线间,是春止院的一位佳人蓦地出现,替她挡去赫连断一掌,那佳人也因此而受伤。
浅雪心里清楚实则救下两人性命的,是对方腕上戴的那款烟灰色玉镯。
若无玉镯关键时刻化形防御结界,卸去赫连断多半掌力,两人哪有命活。
鸿蒙仙镯,是她父尊送予娘亲的定情之物。玉镯融入娘亲精血,与娘亲命脉相连。
昨晚那玉镯撑出一道半月结界,这说明娘亲尚且在世。
浅雪正与女护卫拉扯间,无双靠近院门,“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