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沉稳有力的徐徐说道:“王翦部战斗力如何,列位心头应当都已有数儿,今日召集列位前来,便是群策群力,决议破敌之策!”
说完,蒙恬将目光望向右下首的季布:‘你是大军副将,你来给大家伙儿打个样儿吧!’
季布会意起身,思索着环伺了一圈之后,抱拳向稷下学宫揖了揖手:“些许愚见,权当抛砖引玉,列位同袍勿要笑话某家。”
“列位应当都知晓,昔日陈留会长之时,大王曾亲自坐镇陈留,指挥我部与王翦军对垒,那时大王便曾评价王翦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当初我不甚理解大王会如此高看王翦,直直此番西征,我等亲自领军讨伐王翦部,才知大王究竟有多高瞻远瞩,明察秋毫!”
他顿了顿,再次扫视了一圈帐中诸将后,沉声道:“此番西征,自我大军与王翦军交战始,我大军接连用上了‘诱敌深入’、‘设伏截击’、‘分而化之’等等疑兵之计招呼王翦,力求尽快打开局面,速战速决,然而这些以前无往不利的疑兵之计,尽数被王翦看穿,没有一计达成既定战术目的,反倒数次险些被王翦将计就计,。”
“我的看法是,王翦确非易于之辈,我大军当摒弃速胜之心,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层层推进,以我红衣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强悍战斗力,至多三月,便可瓦解王翦部二十余万姬周禁军!”
“此法慢则慢矣,但胜在稳妥,不易差错,还请诸位同袍斧正。”
说完,他向上首的蒙恬一抱拳,坐回马扎上。
蒙恬点了点头。
虽面上不置可否,但心下他却是十分赞同季布的观点。
事实上,季布口中的那些疑兵之计,并不是出自季布之手,而是他与王翦之间的博弈。
他用兵之章法虽与王翦相近,但他毕竟才过不惑之年,相比耄耋之年的王翦,他少了一分静气,多了一分热血。
再加上如今又手握红衣军这名列天下强军前三甲的剽悍大军,要他一上阵就老老实实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他当然不可能甘心!
只可惜,王翦的段位属实是高了他一级,开战之初的一系列博弈,他可谓是负多胜少,若非他反应够快,好几次都差点玩脱了……
季布刚刚落座,吴广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抱拳道:“季将军的看法有理有据、稳重求胜,却是取胜之策,但请恕末将有不同看法。”
蒙恬颔首:“但说无妨。”
季布亦是毫不介怀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有什么顾虑。
吴广点头,如同季布方才一样,面向金陵抱拳道:“当初大王在稷下学宫的将官班授课之时曾说过,穷着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话音刚落,帅帐之中便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哄笑声。
一众不怒自威的师级将官尽皆裂着大嘴憨笑,显然是被吴广这句话又给带回了在稷下学宫求学的那些日子。
就连蒙恬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忍俊不禁之意……他亦是兵科将官班的挂名教官之一,不巧,陈胜那次得空去将官班开讲之时,他也在场。
唯独端坐在左上首的独立师师长张耳,左顾右盼,跟着笑也不是、不跟笑也不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类似的场面,他这两年在大汉的作战序列之中,已经遇到过无数次。
但在规格如此高的军事会议上再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仍令他不由自主的再次回想起在那一天,在大梁城头上初次见到大王的那一天……那是他逝去的前途。
张耳:我真傻,真的……
待到帅帐中的哄笑声停止之后,吴广才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大王微言大义,一语道尽沙场征战之攻守变化!”
“方才季将军言王翦绝非易于之辈,末将深以为然!”
“但若说因此束手束脚、步步为营,末将绝难苟同!”
“他王翦再厉害,也不过一介败军之将!”
“我红衣军自大王起兵开始,南征北战、攻无不克,岂能被一介败军之将吓得束手束脚、步步为营?”
“大王带着我们红衣军几度血战才打下的赫赫威名,我们能拿到司州来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