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已经相隔十四年。
赵清依然一眼就在一片起起伏伏的坟丘中,找到了母亲的坟茔。
她跪倒在坟前,一声“阿娘”还未喊出口,就已经泪如雨下……
陈胜一手抱着陈小马,一手轻轻的顺着发妻的后背,默默的陪伴着她,目光端详墓碑上的铭文落款:‘孝女赵清、孝女婿陈胜’。
再仔细端详墓碑上字迹的风化程度,决计不到十年……
他偏过头,向身畔一手抱着陈大牛的老父亲,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察觉到儿子疑问的目光,陈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前些年途经邯丹,想起了就顺道来看了一眼,见无人打理都被野兽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就顺手修葺了一番。”
他想去幽州看望兄嫂已经想了很久了,正好这次随王廷侍卫一起北上。
陈胜听后,很认真的回想了许久,确认老父亲从未提起过此事……一次都没有。
若不是赵清要回来给母亲扫墓,他可能此生此世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事不大,陈胜却莫名的有些感触。
他抿了抿唇角,低声道:“谢谢阿爹。”
陈守怔了怔,旋即笑道:“尽说屁话!”
陈胜笑了笑,将怀里的陈小马交给老父亲。
而后郑重的理了理衣袍后,双膝一曲就跪在赵清身畔。
他这一跪,周遭众多王廷侍卫、宫人、谒者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
连赵清都抹了一把眼泪,慌忙伸手来扶他……
唯独陈守的眼神没啥变化,还逗弄着怀里还未满周岁的大牛二马,向前边的坟茔示意道:“外祖母……”
“没事儿。”
陈胜温柔的拍了拍发妻紧绷的双手,郑重的向面前这座朴素的坟茔磕了三个头。
此刻若有其他宗师境的强者在场,就能瞠目结舌的发现,平平无奇的坟茔,因为他这一跪,直接爆发出一股氤氲灵光!
连带着周遭的风水地气,都因他这一跪,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向好变化!
“小婿陈胜,与清娘成婚多年,却直到今日才来拜见岳母大人,有违人婿之礼、甚是愧疚,还请岳母大人原谅。”
陈胜牵起赵清的手,很认真的说:“清娘很贤惠,非常非常的贤惠,小婿今生能与清娘结发,心愿足矣,请岳母大人安心,小婿一定会尽我所能的爱护清娘、照顾清娘,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岳母大人在天之灵,敬请安息。”
赵清泪流满面的紧扣着他的五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啦!”
陈胜拈起袖口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温言细语的说:“难得回来看一回岳母大人,咱就高高兴兴的,不然岳母大人,就又该为咱操心了。”
适时,后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陈胜眉头一拧,不悦就要回头望去,赵清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别去!”
陈胜眉头一皱,仰头看向老父亲。
陈守踮着脚往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了片刻,回过头向儿子点了点头。
陈胜再一次拍了拍发妻手背,示意他放松点,然后起身从老父亲怀里接过两个小崽子:“阿爹,拜托您去处理一下,让他们别再出现在清娘眼前……”
陈守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往那厢行去。
陈胜抱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崽子,站在低头焚香烧纸的发妻身畔,一遍又一遍的教他们“外祖母”。
……
大量的邯丹百姓远远的散布在周围。
“乃公是皇后生身之父,贱奴安敢挡乃公去路!”
“长姐、长姐,我是黄毛儿啊长姐……”
衣着华丽的一老一少怒骂着、高呼着,奋力撕扯着王廷侍卫组成的人墙。
邯丹城的父母官们满头大汗立在一旁极力劝说、安抚二人,二人却仍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