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跳下车往前走了几步。
纪春山推着车跟在他身后,迎面吹来一股夹带着清香的风,是甜的,却不腻。
沈槐序在一棵老树前停下脚步,伸手抚摸黑褐色树干上不规则的沟壑,问纪春山:“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纪春山看向头顶,椭圆形的小叶片在枝条上成排成对,叶间探出成串的洁白小花。
“槐树。”这树并不少见,纪春山脱口而出。
沈槐序背靠着树干,垂着眼笑,等笑够了,又抬头看向纪春山:“你还没答复我。”
“什么?”纪春山面露迷茫。
沈槐序重复道:“我的情书,你还没答复我。”
纪春山一愣,笑意重新挂上他的眉眼,推着车朝沈槐序走了几步:“你说得对。”
“啊?”这回轮到沈槐序迷茫。
他学着沈槐序念了句诗:“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好事还在后头呢。”
“那是自然。”沈槐序一脸自豪,“我怎么会骗你。”
纪春山抬起头,纯白无瑕的花团正在盛放,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浓浓甜香。
“沈槐序,我和你在一起。”他的声音轻柔,只有眼前人才能听见。
沈槐序的笑意更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槐花好看吗?”
纪春山看着他,说:“好看。”
沈槐序进家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粉色晚霞染了半边天。
“槐序,怎么这么晚回来?”
饭菜摆在桌上,赵文茵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沈槐序把书包丢在玄关柜上,边换鞋边说:“和同学打了会儿球。”
他心有点虚,这理由编的时候没经过大脑,刚说完就开始后悔。
“你的脚好利索了吗?还打球?”
沈槐序硬着头皮圆谎:“好利索了。”
“最近别参加剧烈运动,听到没有?”赵文茵把一锅冒着热气的骨头汤端上桌,皱着眉看他,“如果韧带没休养到位,很容易引发习惯性崴脚。”
沈槐序连声答应,赶紧钻进洗手间洗手,生怕赵文茵继续这个话题。
“我下周末出差。”赵文茵给沈槐序盛了满满一碗汤,嘱咐道,“你在家看看书,别出去疯跑。”
沈槐序坐上餐桌,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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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高德导航还没正式上线,百度地图也只有pc版。
三十岁的沈槐序,书柜深处有一本珍藏多年的木心诗集。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他的这点少年心事一直没被纪春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