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官船陷入之后,疏浚河道之事,朝堂上再无人反对,御史对程子安的弹劾,不攻自破。
圣上下令程子安为统领,征调京畿营的兵丁前来帮忙。
京畿营的兵丁与禁军班值一样,都是些权贵子弟在里面混军功,忙是能帮上一些,乱也添加了不少。
今日不是谁伤了,明日就是谁累倒了。
程子安一边骂人,一边按照先前的打算,前去找彭京兆。
彭虞一跳三丈高,不断催促,正义凛然道:“阿爹,你怎地还犹豫,这是大事,天大的事!”
“阿爹,河道河工有多重要,你莫非不清楚?要是哗啦啦下大雨,水漫上来,将阿爹的京兆衙门都淹了,阿爹去何处当值?”
彭京兆气得想将这个儿子塞回他娘肚子里重生,骂道:“你个小混账,少给老子胡罄!”
程子安看着父子俩斗法,暗戳戳再次骂人。
彭京兆绝不担责,一切都要程子安做主。
程子安大骂老狐狸狡猾,只是,不狡猾也在贵人遍地走的京师,坐稳京兆尹的位置。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事,程子安就没想过逃避责任。他坚定且清楚表示,用了身强体壮的乞儿,牢狱里偷鸡摸狗的犯人,京城不会乱。
彭京兆这才下令差役,前去抓乞儿,揪出犯人们,一同押送到了河边。
程子安戴着斗笠来回查看巡逻,身边跟着明九,施一,郑熙丰,祁隼,彭虞等一群纨绔小弟。
“不会水的,帮着送污泥。污泥值钱啊,送出去可以肥田!”
“少不了你们的饭食,放心,那边的灶火看到没有,里面大锅都煮着呢!”
膳房的彭厨子他们,懂得采买,做饭等等事宜,程子安同他们讨了相熟的厨子,隔一段就搭起棚子,现场搭灶做饭煮水。
蒸笼里的炊饼冒着白烟,大锅里熬着肉汤。肉虽少,肉星子总能塞塞牙,尝个味道。
大木桶里装着解暑的凉茶,干得渴了,舀一碗灌下去,解乏又解暑。
“工钱,工钱当然有!”
程子安将钱袋拍得啪啪响,有百姓得过钱,跟着帮腔道:“程郎中说话算话,与别的官老爷不同,你们放心干!”
“瞧你一身的肥肉,好意思去伸手讨饭吃,出点力气你死不了!”
程子安大声盖过了他,道:“要是水淹了京城,你们讨饭就难了!”
是啊,要是水淹了京城,无家可归的人多起来,他们再讨饭就难了。
犯人们都是些闲汉混混,敢躲懒的,彭虞指挥着差役,不时抽刀出鞘威胁:“龟孙子,我瞧你是想要再被关进去了!”
大牢里可不好过,里面的馊饭馊菜,猪都嫌弃。
天气一热,牢里的气味销魂,平时再脏的闲汉混混都受不住。
炊饼虽是杂面粗粮,胜在新鲜,干净。屠户每日送来鲜肉,药铺送来的药草,下河挖淤泥,再抬走,累归累,能自在说笑,总比牢里好好过些。
征召前来的徭役民夫,他们是最老实的一群人,干活勤勤恳恳,有那么几个偷奸耍滑的,到底比不上其他人。
这边干得如火如荼,程子安盯了几天,便交给了主动前来的吴尚书。
吴尚书同程子安那样,戴着斗笠遮挡太阳,负手立在岸边,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没想到在我快要致仕的时候,还能见到如此的场景。”
吴尚书笑着对程子安道:“后生可畏啊!”
程子安道不敢,吴尚书笑笑,指着忙前忙后的章郎中,道:“我以前与章郎中是同年,性子同他一般。”
两人年纪相近,章郎中尚是小小的郎中,吴尚书却成了工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