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旸却看穿了她的心思,用他那悲戚的眼,警告她不要动。
浮云卿当真不动了。
她听见,那个戴獠牙面具的人,让刺客把箭矢抹上毒药。搽药的箭矢不多,约莫十杆。
她以为那些毒药,全是冲着她而来。
未曾想,那十杆搽着毒药的箭矢,竟直直冲着卓旸。
浮云卿浑身颤抖,不觉间,泪已流了满面。
她知道卓旸想做什么了。
这次她疯狂地朝冰裂处跑,撕裂碍事的裙摆,扔掉松散的簪珥。
差一步,就差一步……
她没能下水,她的身,被那戴獠牙面具的死死扣住。
他的力道之大,甚至能捏碎她的身骨。
顾不得疼痛,浮云卿拼了命地挣扎。
“看来你对他的情不浅啊。”那人喑哑着声讽刺,“那好。你就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罢。”
接着摆摆手,十道箭矢骤然朝卓旸射去。
卓旸持剑斩落七杆,剩下三杆,直中心腹。
他踉跄地跪在冰面上,嘴角溢着血珠,胸口不断涌着鲜红的血。
一滴,两滴……
冰面被洇成了一瓣曼陀罗花。
接着万箭齐发,嗖嗖地射向他,射向破碎的冰面。
惨白的天被箭矢搽得髹黑,眨眨眼,又恢复了从前的惨白。
从前是雪的惨白,现在是死尸的惨白。
雪停了。
挣扎间,浮云卿的右胳膊脱了臼。可她的泪不是为身痛而流。
卓旸撑着最后一分力气,悲戚地望向她。
在他全身洇血,砸落冰冷的湖面的那一刻,浮云卿终于读懂了他。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反常的喋喋不休,他那眼悲戚……
她都读懂了。
然而,太迟,太迟。
血红的湖水迸溅而起,有几颗水珠,溅到她的脸上。
水珠竟然是温的。
是卓旸的血,还是被他暖热的湖水……
大片湖面顷刻间崩塌,轰隆隆的声音砸着她的耳鼓。
耳里的轰鸣声快要把她震聋。
下崆峒山时,她望着漫山皑皑白雪,轻声问:
“卓旸,你为甚非要在这时告白?”
“因为我怕,再晚些,你就听不到了。小浮云,我要让你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