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他白的脸色,微微笑道:“抱歉,本宫惊吓到明大人了。”
明清正拧眉不解,问道:“娘娘有事,大可等明日一早召微臣入宫便是,何须娘娘亲自跑这一趟?”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嘴角的笑容,深沉了几许,目光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明清正只觉得那目光犀利,仿佛从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底,他不禁皱了皱眉,只听女子开口道:“想必明大人一定也听说了,昨日有人在本宫寝殿现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自称是本宫男宠。”
明清正微微低头,面色平和,看不出表情。女子见他不应,忽然笑了笑,又道:“怎么,明大人是担心本宫此次前来被别人知道,毁了大人你的清誉?还是你怕因此受到牵连,从而丢官丧命?”
“娘娘言重了!”明清正听她那么一说,立刻傲然抬起头,面色一整,双手往两旁摊开,大气凛然道:“臣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别人说。至于因此丢官丧命微臣以为,皇上并非昏庸之君,不会听信谗言诛杀忠臣。倒是娘娘您”
“明大人不怕就好。”女子微笑着截口,继而正色道:“本宫今日来,主要是想请明大人帮个忙,只是这个忙,不知明大人敢不敢帮?”
明清正见她面色凝重,微微思索片刻,料定必是要紧的事,否则皇妃也不会半夜前来。他回身关好窗子,将女子请到屋里,方道:“娘娘请坐。有话不妨直言。”
女子落座后,开门见山道:“关于本宫私养男宠一事,短短一日已传遍江都,本宫相信,不出五日,连边关将士都会知晓。待皇上返朝,以裴大人为的老臣们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女子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而他只是听着,眼中并无情绪。
听她说完后,明清正目光微微一转,淡淡扬眉,不卑不亢道:“娘娘想让微臣做什么?昨夜现娘娘寝宫藏有陌生男子的人又不是微臣,请恕微臣在未见到确切证据之前,无法力证娘娘的清白。不过,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请求皇上派人查明此事,不让娘娘受平白之冤。”
虽然皇妃乃一介女流,但她两个月来将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每一个决策安排都让人无可挑剔。尤其收服罗家军统帅罗植将军,为国家安危,敢于逆群臣之意,果断决策,命罗家军及时增援边关沙城一事,令他极为赞赏。倘若那件事,换作一个畏畏尾之人,恐怕沙城早已经破了。
女子笑道:“明大人误会了,本宫来此不是想叫大人在皇上面前帮忙说好话,恰恰相反,本宫是想,等皇上回宫之后,大人不仅不能替本宫说话,最好能与裴大人等人一同力谏,请求皇上严惩本宫。不伦大人言辞如何,本宫在此保证,事后定不怪罪。”
明清正惊异抬眼,看住女子的双目,确定她说这番话是很认真的,他心里更是诧异极了!通常女子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力证清白?为何皇妃却要他求皇上严惩于她?难道皇妃真的做了对不起皇上之事,心中有愧?可是看她的表情,不像!
他想了许久,想不明白,便皱眉道:“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这种事情,可不能糊里糊涂的答应。
女子站起身,在他面前踱了几步,停在五步远的位置,侧身对着他,缓缓转头,她的笑容在额角滑落的如雪白丝映衬下,显得圣洁而妖冶,却又带了些高深莫测。女子笑道:“明大人以为,如果,没有本宫的允许,会有人敢明目张胆证实流言的虚实?”
明清正一愣,脑子里有什么豁然开朗,“娘娘的意思是”
女子并未直接为他解惑,反而自顾自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明大人最近是否在烦恼粮草和战马之事?”
“是的,娘娘。”明清正据实回答,不明白粮草和战马之事与这件事有何关联?
女子道:“粮草之事,你暂时不必烦恼,本宫已交代可靠之人从北朝够足粮草秘密运送到紫翔关,一月内可达。”
明清正眼光遽然一亮,数日来的忧愁已去了一半。从北朝运送粮草,只要有可信之人,这个方法自是极好!既无大雪阻路,而北朝军队也一定想不到,更不会派人阻截。“好办法!”他不禁赞道。
女子又道:“至于战马,也为本宫与皇上今日所优。尘风国选马之期降至,而他们的使臣在我国边境被无故杀害,引起风尘国群臣激愤,此时派人前往,不只无法购得良驹,还很有可能会引战争,耽误大事。”
明清正赞同点头,“微臣也是这么认为,因此,才迟迟未定下人选。不知娘娘有何妙策?”
女子转身,面对着他,透过来的目光坚定无比,她缓缓张开,语声沉缓有力:“本宫,需要一个离开南朝的理由。”
明清正身躯一震,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娘娘寝宫内的男子,是您一手安排的?”
女子摇头,“当然不是。有人想利用皇上对本宫的情意,来打到他们扰乱我朝朝堂,动摇我军军心的目的,本宫岂可让他们得逞!”她微微扬着下巴,嘴唇带着讥讽的冷笑,顿了顿,又道:“正好,本宫也需要这样一个契机。不如将计就计!”
明清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他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很快便明白她所说的将计就计是何意?可是
“世上女子莫不护声名如性命。娘娘您对声誉,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这便是他最为震撼之处,换作一般妃子,若被人诬陷,必定委屈气愤大喊冤枉,千方百计向帝王证明自己的清白,哪里有人会像她这般镇定,只为帝王和江山社稷考虑,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声名狼藉!
女子微微冷嘲道:“声誉?早在启云国之时,传言说本宫奇丑无比德行缺失;后嫁与当时的卫国大将军,又有人说本宫不守妇道,堪比红尘妓子;当皇上为本宫放弃大好江山,对敌人称降,人们说我红颜祸水,误国误民;前不久,不是又有人说我红颜白,乃妖孽投胎?”她说着微顿,面上没有半点愤怒和激动的神色,只唇边的笑容讽意渐深。笑了笑,那讽刺渐渐转为凝重和坚定,她又道:“这一次,或许,会更难听一点。不过,能替皇上分忧,别说是豁出声誉,即便是要本宫以性命相付本宫,也在所不惜!”
明清正忽然觉得,此时的女子,比坐在那高位珠帘之后,更让人肃然起敬。她不过是一名女子,竟然能为国家为皇上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难能可贵。也怪不得皇上为他空设后宫,这个女子,她担得起一个帝王的三千宠爱,当得起一国之母。
想到此,明清正一撩衣摆,在女子面前跪下,面色异常恭敬,道:“娘娘需要微臣怎么做,请尽管吩咐。”
女子似是就等他这一句话,微微笑道:“本宫昨夜已传书与皇上,过不了几日,皇上便会返朝。届时,你只要附和裴大人等人之意,向皇上力谏重惩于我,最后,必须将本宫逐出南朝。”
“这”明清正有些为难道:“此计好是好,但若没有皇上的配合只怕难成。而且,娘娘孤身一人去往尘风国,万一计策败露,娘娘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恐不会同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