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夏全,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夏全行了个礼,“奴才告退。”
霁月看着夏全躬身往门边退去,快要看不见人影时,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来告诉朕这件事?”
已经要转身推开寝宫大门的夏全闻言一愣,他收回了推门的手,两手垂在身体两侧。
“回陛下,这是奴才的本分。”
霁月没有再说话,夏全等了一会儿,又告了一声“奴才告退”,便退了出去,重新关上了寝殿的门。
又只剩下霁月一人坐在这偌大的寝宫里。
他重新躺倒在床上,看着床帐内顶部垂下来的明黄色流苏,有些失神。
本分么?霁月盯着帐子顶部想。
其实他自知自己的一切言行举止都会被宫人们事无巨细禀报给太后那边,包括经常陪伴在他左右的夏全,也是那些宫人中的一员。
所以他刚才才会问出那个问题。
兰亭今日从御书房走后去没去康宁宫,到底去做了什么,夏全本可以完全不用说给他听。
可夏全却偏偏趁着夜色又回到寝宫同自己提了个醒儿。
霁月有些闹不明白,他用手捂着脸思索着。
夏全今天这一出,到底真的是他想要来提醒自己一下,还是被康宁宫那位太后娘娘释疑过才来说给他听的。
若是前者,他便有些好奇,在这宫中惯会依附强者而活的人为什么要来给他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皇帝提这个醒。
若是得了太后的受益,那这一切便可解释得通了。
今日他在御花园可算是当众给兰亭一个难堪,不管是自己闹脾气也好,还是作为君王想要立威也罢,说到底都是让太后她老人家不痛快,都是博了太后的面子。
夏全来提醒自己,分明就是太后在警告自己,警告这件事情她老人家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做得太过了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心里明白。
霁月不禁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让满宫的人都觉得自己在和太后作对?
明明自己身边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牢牢盯着,也不差那兰亭一个人,可自己怎的就这样坐不住,硬是想要找些茬出来。
他让兰亭难堪了,自己的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霁月忍不住将附在脸上的手化作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往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有什么资格追求自由?有吃有喝还要什么?
霁月在心中质问着自己。
那些风花雪月是他内心的净土,而太后连这片净土也不愿给他留下。
他不应该这么贪心,妄想太后能给他留一线隐匿内心秘密的空间。
额角被自己那一拳敲得隐隐作痛,他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嘴里发出“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