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都怕了,鹌鹑似的缩在张姑姑怀里。
连刘翠面上都带上了几分犹疑。
唯独张香莲,这个最是温弱善良的女子,眼底流露出坚毅与勇敢。
“哟,张家老三两口子回来啦。”有人冲张启全打招呼。
在村子里,只要你有能力,哪怕做事情不够万全,仍然会有相当的人缘。
更何况,张启全本来就是个会来事儿的。
“老叔,身体健康啊。”他不断吆喝。
终于抵达村正家门口,郑如谦勒停了马车,张启全拎着糖酒敲门。
不多时,一个五十来岁的红脸胖老头把门打开。
他就十里铺村里的村长,也称村正,往往是村里人自己票选出来,最有威望的长辈。
看见张启全,村正先是一惊,很快转笑,“张小三,你回来了。”
这种称呼方式算得上亲昵。
张启全也跟着咧嘴,“钱叔,这不在外漂泊大半年,总得回家看看嘛。”
钱村正笑着笑着,突然收起表情,朝张家方向努努嘴巴,“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不怕惊动你爹娘?”
张启全笑容愈发大。
当年他带着刘翠狼狈离去,虽然没想过再回十里铺村讨生活,但也不愿带着不孝的名声和咒骂,所以在外遇到十里镇的乡亲,总是故意抱怨心中苦水。
久而久之,十里铺村的百姓都知道张家老三为什么被欺负,又是怎样狼狈离开的。
“多谢钱叔担心。”张启全拱手,“寻常百姓一年赚个二两银子已是难得,我成婚前给爹娘二十两银子,临走时又给了二十五两,自己兜里连两文钱都掏不出来,已经把半辈子的孝都尽了,此生无愧于天地。”
这话说的敞亮。
钱村正拍了拍他肩膀头,“不愧是十里铺村出来的小子,说吧,找你叔啥事。”
张启全放下糖酒,把东家要买地的事儿说了出来。
钱村正掏出烟枪跟烟袋,一边听,一边深吸一口气。
随着烟雾漫天,他道,“这事儿有点难办,村里人都不怎么愿意卖地,不过我要是出面说说,估计能有几家愿意卖点。”
张启全大喜,“事成以后,必定要拎着半扇猪来谢钱叔。”
一头猪二百斤左右,半扇是四分之一约莫五十斤,按照八文钱一斤的猪肉价,五十斤就得四百文,接近半两银子。
再随便拎上点好酒,价值不会低于一两银子。
这已经算是极高的感谢了,钱村正嘴里推辞着,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