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男人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末了,还补充道:“只有你接触过瞳颜。”
是,的确,的确除了桑成风自己,她是唯一接触瞳颜的人。
可是,花盆摆在窗台上,别人有没有接触过,谁知道,虽然他的寝宫从无外人进入,而寝宫的几个婢女都深知这个禁忌。
可是万一呢?
难道往这方面去想都不想一下吗?
真的对她就这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三一越发觉得呼吸困难起来,涨红了脸,她吃力道:“奴婢没有……”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回答,还是见她再下去就要闭气了,男人大手一松,她又跌坐在椅子上。
张着嘴,她大口呼吸。
“滚!”
很轻飘飘的一个字从男人绝美薄削的唇瓣逸出,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把重锤敲击过三一的心房。
她喘息地望进他的眼,而他却在下一瞬将视线撇开,举步走到蔚卿那边,给神医打帮手,不再看她一眼。
三一走出屋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深山中到处白皑皑一片。
天大地大,果然还是她的一处容身之地都没有。
她弯了弯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茫茫雪幕中。
其实,离开也好。
真的,以前就算是睡桥洞、跟乞丐抢食,至少,心不会痛。
还是那样的日子好啊。
简单。
每天只需要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行。
深山的积雪厚得漫过了膝盖,几乎都看不出来路,她茫然四顾。
所幸他们来时的马蹄印还在,她便循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步子。
可是,头却越来越痛,就像是有把钢刀在铰,而四肢也越来越无力,一双腿就像是有千斤重,每从积雪中拔起一次,都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天旋地转,她早已看不清楚路,只机械地、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
这厢,神医将蔚卿的眼睛包扎好,皱眉看向桑成风,桑成风低敛着眉目,在沉默地收拾桌上的剪刀和残剩的绷带。
蔚卿似是打击不小,包扎的时候,还因为痛,轻吟几声,如今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着,一动不动。
可是泪水混合着血水,却是绷带也包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脏花了一张脸,狼藉一片。
神医低低一叹:“蔚卿,不要哭了,情况本来就糟,若是这般哭下去,怕是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蔚卿闻言,却是勉力地弯了弯唇角:“许是这两年一直要取泪的原因吧,泪水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就流出来。”
轻轻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其实,这次瞳颜失败就失败了,没关系的。四年多的眼盲已经让我早已习惯了一片黑暗,有些时候,眼睛看不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蔚卿笑得落寞苍凉,再加上一双眼睛被绷带所缠,而脸上又都是血水留下的痕迹,那样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凄惨。
神医再次抬眸睨向桑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