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东没遇见过会说这些的女人,他一直清高,鲜少去烟花之地,连怎么对付沈归雅都想不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道:“我想考虑一日,可以吗?”
“好啊。”求之不得呢,沈归雅道:“我这身子定然要昏迷一日,相公有足够的时间。”
也正好来看看,沈归燕背着谋害子嗣的嫌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顾朝东全然不知沈归雅心里的盘算,也没考虑那么多,只吩咐大夫快些来救治,然后就出去了。
“怎么样了?”顾夫人在外头关切地迎了上来。
“没有性命之忧吧。”顾朝东下意识地看了沈归燕一眼:“只是孩子没保住,可能要昏迷一日,一日之后清醒了再说。儿子心里有些不痛快,先去休息了。”
顾夫人念及他丧子之痛,只“哎”了一声便让他走了。转头对上沈归燕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友善了。
“这孩子是咱们顾家现在有的唯一一个,还是嫡长子。”顾夫人沉声道:“有些人再不喜欢归雅,也该顾念着规矩。”
沈归燕低头:“夫人,燕儿着实无辜。”
“红线亲眼所见,还有什么无辜的?”玉梳怒道:“四少夫人怕就是想害得我家小姐没了孩子,你便好趁机抢了顾家长子的位子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归燕道:“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问心无愧。”
“都不要吵了!”顾夫人怒道:“统统去大厅,不要再扰了雅儿的宁静。”
众人噤声,宝扇有些紧张地拉着沈归燕的衣袖:“小姐,怎么办?”
上回许梦蝶的孩子没了没追究,是因为许梦蝶自己不想追究。可若真是论起谋害子嗣的惩罚,那可是相当严重的,轻则家法伺候,重则直接休弃永不再娶的都有。怀在肚子里的永远比活在外头的贵重多了。
“没有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沈归燕叹息一声道:“她若是咬定了咱们,没有其他证据,咱们便只有受着。”
宝扇睁大了眼睛:“分明是她自己…”
“说出去有人信吗?”沈归燕苦笑:“那么金贵的肚子,为了陷害我没了,谁都觉得是亏本买卖,沈归雅怎么会做。”
“那…”宝扇咬牙:“第一下是奴婢推她的,大不了这罪奴婢担了。”
“你担得起吗?”沈归燕摇头:“这事我来担还有个出路,换做是你,直接拖出去打死了我都救不回来。你可记住了,千万别犯傻去认罪。”
宝扇吓了一跳,左右为难。沈归燕的神色却很是镇定。
遇见躲也躲不掉的难事,她心里自己就想出来了几种结果,要么是她承担下这罪责,看在顾朝北的份上,用一下家法也就是了,毕竟是一条人命,那还算轻的。要么是沈归雅良心发现放过她,她便什么都不用承担。
后者发生的可能性太小,沈归燕已经不想去考虑了。这件事坏就坏在无论是动机还是人证都是偏向沈归雅的,她辩驳都没有用。
一路跟着去正厅,顾夫人一坐下来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关姨娘!”
关氏吓了一跳,连忙站出来:“夫人?”
“你是府里的老人,事情知道得多,你来说,多年前咱们府里有个姨娘害了子嗣,下场是什么!”
关风月松了口气,拍拍心口看了沈归燕一眼:“那姨娘被打断了双腿,休出了府去。”
沈归燕上前站着,闻言也没慌张,更没跪下。
“你听见了?”顾夫人抬眼看着沈归燕。
“回夫人,听见了。”沈归燕垂眸道:“可是燕儿没有做,自然不用害怕。”
顾夫人皱眉,看着沈归燕这一身正气,微微有些迟疑。
旁边站着的关姨娘却上来小声道:“自从四少夫人嫁过来,府里的两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没了,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这话戳到了顾夫人的痛处,顾夫人的脸色瞬间发黑,抬手一扫一盏热茶便砸在沈归燕的脚前,热水溅了她一身。
“小姐!”宝扇忍不住低呼。
“今日之事只有四个人在场,雅儿昏迷不醒,红线与你无冤无仇,不可能害你,除了是你,还能是谁?!”
沈归燕抿唇,终于还是跪了下去:“夫人明鉴,燕儿绝对不会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