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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彤云哭得两眼通红，&ldo;我没伺候好您，肖掌印恨不得活劈了我……怪我睡得死，里头闹这么大动静我一点儿没察觉，还是亏得他发现了，要不您这会儿已经不喘气了。&rdo;她絮絮叨叨认了错，然后略顿了下，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道，&ldo;不过没见他从门上进去，怎么就到了屋里呢……&rdo;

看曹chun盎一眼，曹太监清了清嗓子，把脸转了过去。

这个细节就别追究了吧！音楼笑得很勉qiáng，指指脸盆架子说：&ldo;给我打个手巾把子来擦擦脸，小曹公公置办一下，等厂臣洗完了让他进些东西吧！&rdo;

曹chun盎知道他们的关系，再不敢在她跟前拿大了。这是谁？闹不好就是将来的gān娘！他搓着手说：&ldo;老祖宗，您千万别叫我小曹公公，看把我折得没了寿元。您随我gān爹叫我小chun子吧！您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就跟孝敬我gān爹一样一样的。&rdo;他说着咽了口唾沫，&ldo;至于吃食，厨里炖着呢！先前我gān爹他老人家见您这模样吃不下，现在您大安了，他胃口也该开了，一会儿等他回来我就让人给他送过来……&rdo;

话音才落，有人站在廊子下叫曹chun盎，问督主人在哪儿。音楼听了是云尉声气儿，便叫千户进来说话。

云尉进门作了一揖，笑道：&ldo;娘娘凤体康健了，给您道个喜。头前儿真吓着咱们了，那么凶险的。&rdo;

她抿嘴一笑道：&ldo;我也没想到，怎么突然出这样的事。所幸命大，且死不了，就是闹得大家不安生了，怪不好意思的。&rdo;朝外看了看又说，&ldo;厂臣换衣裳去了，过会子就来的，千户找他有要事？&rdo;

云尉唔了声，&ldo;这回的乱子叫督主不痛快得很，咱们受命逮宇文家的小崽子，伏了一夜，今早可算得手了。眼下关在刑房里，是杀是剐，等督主过去料理。&rdo;

音楼有些吃惊，&ldo;抓了孩子吗？回头别闹大了！&rdo;

&ldo;闹不大，你放心。&rdo;他换了件佛头青素面细葛布直裰，站在门前没进来，瞥了云尉一眼，转身往刑房方向去了。

说刑房，其实是后面园子里辟出来的一间柴房，两间打通了，统共不过五六丈面阔。之前拘过人的，酷刑过了一遍，青砖地上淋淋漓漓全是血水，进门就是一股化不开的腥气。这种味道于他来说是闻惯了的，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宇文家的小崽子却不成，吓得脸色煞白，站在木架子前只管发抖。

他找了张圈椅坐下来，偏头打量那孩子，个儿不高，穿着小号的象牙白山水楼台圆领袍，头上束玉冠。宇文氏果然是盛产美人的，这么点儿孩子粉雕玉琢，有点观音驾前善财童子的模样。

他和颜悦色笑了笑，&ldo;叫什么？多大了？&rdo;

那孩子毕竟小，瑟缩了下道：&ldo;宇文澜舟，今年七岁。&rdo;

他点点头，&ldo;知道我是谁么？&rdo;

澜舟很快摇头，&ldo;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不过是我父王的朋友，接我过府玩儿的，回头就送我回去。&rdo;

他的眉毛慢慢挑起来，拿扇子遮住了口，笑道：&ldo;好伶俐的孩子，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这来燕堂是谁的产业么？不愧是宇文良时的儿子，打马虎眼倒是一等一的。我不是你父亲的朋友，今儿请你来也不是玩的。你父亲欠了我一笔债，我追讨不回来，只好把你带来充数。&rdo;

那孩子直勾勾看他，眼睛纯澈得水一样，稚声道：&ldo;这么的，阿叔何不同我父王坐下来好好商谈呢？我父王是个守信的人，欠了钱财或是人qg，必定会尽力偿还。至于我，我只是个庶子，在王府里无足轻重，就是来了，恐怕对阿叔也没什么帮助。&rdo;

受人掳掠，最要紧的一点是示弱，这孩子倒明白。肖铎若是个寻常人，大概会被他纯良的外表蒙蔽，只可惜他阅人无数，小小年纪到了这种刀山血海的地方不哭不闹侃侃而谈，那就叫人信不实了。

他使个眼色命人把他吊起来，那孩子终于有些惊惶，咬着唇挣扎不休，昂首道：&ldo;阿叔何必这样，我今年才满七岁，大人的恩怨和我有什么相gān？我一心只在读书上，阿叔为难一个孩子，是君子所为么？&rdo;

他歪着头打量他半天，&ldo;虎父无犬子，宇文良时后继有人了。看看这张铁口，留到将来必定是个祸害。&rdo;檀香扇骨点了点道，&ldo;原本各种刑罚都该过一遍，可究竟是个孩子，能从宽还是得从宽。咱家瞧他挺有骨气，就把脊梁抽出来得了，回头找个瓮装上，王府就近扔了，宇文良时早晚能发现。&rdo;

那孩子骇然大叫起来，&ldo;阿叔留着我同我父王谈条件不好么？为什么非得杀我？&rdo;

他漠然道：&ldo;谁是你阿叔？你要怨就怨你父亲，他招惹谁也不该招惹我！事到如今谈条件是用不着了，你子偿父债，有什么冤屈，上阎王殿申告去吧！&rdo;

他发了话，那头两个番子拿着大铁钩上来，抽脊梁骨这种活儿还得老手gān。东厂这帮施刑的人，对杀人有特殊的癖好，手段越是离奇越是喜欢。闻见血腥气就癫狂的人，要开杀戒简直像节日的狂欢。嘴里哼唱着，围着那孩子打转，手一扬，一钩子扎在他头顶的木架子上。刑具拿乌黑的托盘托着，从中挑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来，一把挽起他背后的头发撕开衣裳，像裁fèng裁衣似的，在那孱弱的脊椎上仔细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