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二宝四目相对,脑子一时卡壳,不知怎么解释才能糊弄过去,我结巴了。
“呃,就是…那个…那个…”
“罢了,罢了。”见我话半天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赵二宝沉吟了一会,和个小大人一样摆了摆手,很宽宏大量的样子:“叔叔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吧,为难的话就算了,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吧,咱们待会一块出去!”
说罢,他就要把我一起拉下水,去追已经爬上第八座岛的张丽华。
“等等,”虽说第八座岛离的不远,但我一看那漆黑的水面就发憷:“我们非要淌过去吗?可以坐船过去啊。”我指了指在河道里排成长队的小船。
“坐船?”赵二宝撅起了嘴:“唉,叔叔,你居然还敢坐船?你果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在纠结了一番以后,我还是没能拗得过赵二宝,和他一起跳进了水里,这会张丽华已经上第八座岛了,想要尽快追上她也只能淌水走直线。
“你刚才说我究竟不知道什么?坐船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死心地追问赵二宝,拉着他,我的腿在水里摆动的飞快,只想尽快上岸。
“叔叔,你今天晚上在这里坐船坐了几个来回了?”他反问我。
“一个…不…两个来回?”被他这样一问,我发现我还真没完整坐过几回。
“哦,只有一两个来回啊,怪不得你不知道。”他淡淡地来了一句。
“我到底不知道什么?”我心说能不能不当谜语人了,怎么连你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都要和你叔叔我当谜语人,这么爱钓人胃口,其实你们都和我有仇吧,啊?
赵二宝深吸一口气,道:“总而言之,呆在哪里都比呆在船上绕圈子强,因为这座设施就像一个八音盒。”
“八音盒?”
我在内心忍不住抱怨,他能不能再说快点,别和挤牙膏似的,一会只透露一小段。哪怕他说的是谎话也行,谎说多了,可供推理的线索和破绽也会相应变多。
“对,而那些船就是转动这个八音盒的手柄,人坐在那些船上,就等于给这个设施上了发条。”
按照赵二宝的说法,这个被诅咒的八音盒内刻录了一首越往后听就越恐怖的歌曲。死循环并非一成不变,它不是画在平面上的圆圈,而是一架螺旋向下,引人不断逼近地狱的阶梯。
这几天以来在不断循环中,他们发现了这个规律,坐在船上兜的每一个圈子都会使室内十四座岛上的布景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每当他们兜完一圈回来,室内河道的气氛就会变得压抑几分。
一开始这些变化难以察觉,无非就是坏了几个灯泡,人偶的位置偏离了些许。但是在成百上千个变化积攒起来以后,这里的环境就会在温水煮井蛙中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换而言之,梦游奇景就好比一个卡主的故障网页,坐船绕一圈等于按一次f5刷新键,只可惜这个网页上的内容只会越刷新越恐怖。如果我继续坐在船上绕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那种东西”被我刷新出来,但没人的空船则不会触发这种效果。
“是…这这样吗?”我愕然道。
赵二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叔叔,你观察过岛上的爱丽丝人偶吗?它们是这个设施里变化最剧烈的东西,就算你注意不到其他变化,总不会错过它们吧。”
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了新的疑问:“我确实看见了,但是从刚才起人偶们就没有再发生变化了。它们看起来很正常,我也没从船上下来啊,这是为什么?”我们这时候已经够到了第八座岛的岸边,我先上岸,又把赵二宝给拉了上去。
说到这里,赵二宝嘶地抽了一口气,坐在岸边拧起了被浸湿的裤腿:“这恐怕是因为张楚楚和乔立人的关系。不是说自杀的鬼需要抓替身才能离开吗?他们想害死你,自然不想让你知道出去的方法,所以用了什么障眼法遮住了人偶的变化吧。我和妈妈也是后来才参透的,它们的各种恐怖的异变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某种暗喻。”
……这样一说,爱丽丝们还真是在我遇见非主流情侣之后才停止变化的。
“那你们看见什么了?如果他们没有碍事,我继续坐在船上,爱丽丝人偶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从他刚才的话可以推断出,这一定是某种很危险的变化,但同时也给了他们脱困的提示。
赵二宝沉吟了一会,艰难但认真地说:“在最初的…大概一千次轮回当中,那14个爱丽丝人偶,它们会按照出场顺序被变着花样依次杀害。”
“勒毙,绞碎,爆头,切腹……无所不用其极。”
嗯,我点了点头,想起了被吊死的爱丽丝和被绞碎的爱丽丝,我确实也看见了。
“然后,大概再过一千次轮回,它们的尸体会一个接一个的从14座岛上消失。”
“不……说消失并不完全准确。我们发现,人偶们的尸体只是被运走了而已。它们最后都会聚集到同一个岛上去,”他指了指已经被我们撇在身后的第六和第七座岛:“所有的遗骸都会被摆到刚才的那张餐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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