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疾奔过去,刚才看不清,近了才发觉那孩子是坐在大门的牌匾上,那门足有三人高,他们都难以翻越,就更显得他娇小而怪异。
小孩笑嘻嘻的说:“要玩丢手绢吗?”
江隐二话不说,倒退两步就冲上前,像猫一样矫健灵活,眨眼间就爬到了门上,那小孩在他的手触到衣角的那一刻跳了下去,和江隐一起消失在了高高的门背面。
瞿清白还没反应过来:“等会,他,他是怎么上去的……”
祁景喃喃道:“不奇怪,他练过杂耍。”江逾白那套猴子爬杆的本事,江隐一定学了十成十。
陈厝放出血藤:“别废话了,我用血藤把你们送过去,咱们快追!”
森森夜色中白雾缭绕,其中几个身影若隐若现,都在全力奔跑。
看不太清前面的人影,但祁景没有感到同心镯拉拽的力量,说明他和江隐离的还不远。
前方,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拽住了小孩的后领子,直接让他摔了一个大屁股蹲。
江隐终于追上了,连他都有些喘了,但他能感觉到是这个小孩故意让他追上的。
“你到底是谁?”
小孩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我要糖人。”
江隐愣了一下,小孩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把糖人放下!你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怪物!”
江隐应该是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推开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腿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慢慢跌倒在地上。
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在白雾中搅成了模糊的旧时光,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祁景忽然按住头,跪倒在地。
江隐是听过这句话的,很久以前。
他的师傅很穷,却总是精力充沛,意气风发,扛着十几公斤的道具走街串巷,在把戏已经不太入流的时代里逆流而上。
江逾白很穷,鲁叔和张达也很穷,仨大老爷们带着一个小孩过流浪的生活,日子就更加紧紧巴巴。
好在他们都是没心没肺的,老话来说,这几个都是千金难买爷高兴的主。江隐的衣服破了,张达就给他缝,大粗手指头被扎出了一点血,就一边嘬一边骂他小冤家,兔崽子。
鲁日一则喜欢骂他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因为江隐像个小哑巴,养这么久也不叫人。
他就像一棵老树,常常抽着自己那只破烟斗,吐着长长的烟雾,自在的在阳光下出神。要是江隐在旁边,就吐他一脸烟,在他咳嗽的时候哈哈大笑的揉他的头。
江隐准在心里叫他疯老头,他说他知道。
鲁日一也喜欢唱戏,他和江逾白经常南腔北调的吆喝,声音粗哑难听,却格外有味道,这时候江隐才会竖起耳朵听,很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