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还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祁景的心慢慢凉了下去,他的手颤抖的几乎拖不住背后的老人,不止是因为巨大的震惊,还因为老人勒在他脖子上的,不断收紧的胳膊。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说出来的话却因为窒息感断断续续:“……你是谁?”
老人绕过他的脖子,将他的颈骨勒的吱嘎作响,祁景觉得自己的喉结都被按回去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会,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顺着他的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漆黑的血污从那东西下蔓延开来,是一张人脸。
是那张无脸男在寻找的人脸。
“果然,临时做的人皮就是不好用,戴不了一会就会出血,像只泥鳅一样想从我脸上滑下去。”
祁景咬着牙,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那只勒着他的手,逐渐变成了一只焦黑,干枯的鬼手。
“伊布泉的人就是你……你到底……是谁?”
“何止伊布泉呢。”那趴在他背后,每时每刻都在榨干他肺里的空气的人笑了,“老头是我,鬼手是我,神婆也是我。瘦弱文雅的是我,丧心病狂的也是我。”
“自从青镇一别后,我想你想的好苦啊,祁景。”
第290章第二百九十夜
这个声音年轻又柔和,祁景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人在青镇的漫天大雨中,是如何一步步将他们逼到绝境的。
“江、逾、黛。”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这几个字挤出来。
江逾黛说:“你大约没有想到我还没死?”
“是啊。”祁景死死扒着他就要勒断自己脖子的手,真不知道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我以为你夹着尾巴逃走之后,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荒郊野外,没想到……”
江逾黛道:“青镇一行,确实让我元气大伤。江隐用那把怪弓废了我这只手,鬼气每日每夜都在侵蚀着我的身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你明白吗?”
祁景这才想起来,在江逾黛逃走前的最后一刻,江隐用那把名为折煞的弓射出了最后一箭,江逾黛以手挡住,他亲眼看见那只手从指尖开始发乌,鬼气几乎蔓延到头脸。
这样一个模糊的片段,他怎么也没想起来。
鬼手就是江逾黛。
“祁景,”他轻柔的在他耳边呢喃,“你就当是救我一命。你死之后,我会将你身体里的穷奇魂魄收入囊中,我会找到摩罗,解开守墓人家族的诅咒,让好人得到好报,坏人得到严惩。我会为你立碑铭文,让我的后人为你歌功颂德,所以——”
“去死吧。”
不知道他又下了什么药,祁景身上的力气飞速的流失,挣扎越来越微弱,他的眼睛慢慢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