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镜气结,拂袖而起,临到开门时,他到底不甘心,沉声道:“谢韫书,当初你来找我说要嫁给柴昕,我并不相信你,可是你说,身为女子不应被拘在后院内宅,你因书文而心胸开阔,因路途美景而心生向往,你想要跳出这般桎梏,做一个不寻常的女子,那时我视你为清风明月,才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甘心自困,浸淫算计,这就是你从书本中学来的道理么?”
“我看书是为了表哥,虽看尽万千美好,但永远不会忘记初衷。”谢韫书坚定道,“也绝不能忘记!”
“是初心不负,还是执迷不悟,你心里自有分辨,但既然你坚持——那便好好看着罢,看看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李观镜说罢,不再停留,离开了房间。
谢韫书知晓的信息并不多,李观镜方才问下来,只能从谢韫书的细微反应推测此事恐怕与李照影有点关系,但至于李照影到底做了什么,却不得而知,甚至谢韫书自己恐怕也不知晓。李观镜走到台阶下,略作思考后,打了个响指,将守在此处的暗卫唤出,道:“将她带回府,好好看住了。”
暗卫自领命不题。
李观镜回到药堂时,只见方欢正在灯下苦思,他上前去,在药方上看到几味熟悉的药材,问道:“你在想破解之法么?”
方欢点了点头:“人在这里,我不能坐视不管。”
李观镜想了想,道:“我派人将韫书带走了,这几天多谢你相助。”
“无妨,只是我有些不解,为何她帮我们杀了尹望泉,你却要将她困住。”
“因为……”李观镜顿住,复仇之后,方欢状态好了许多,或许他不该再节外生枝,余下的事就让他做完,别再将无辜之人卷进来才好。
方欢半晌未见回应,抬眼看过来,问道:“不便说么?”
“对,事情有些复杂,我……”
“那就不必多说了。”方欢垂头继续研究药方,轻声道,“过了中元,我也该离开了。”
“咚——咚、咚、咚”声传来,两人同时看向梆子声传来的方向,李观镜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企图看向外界,然而即使推开窗,他也看不到波谲云诡的皇城。
方欢走到他身边,喃喃道:“四更天了。”
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然而今夜宵禁的鼓声一直没有响起。
敲门声蓦然响起,两人心中都是一跳,方欢忙问道:“何事?”
门房在外回道:“少主,诊堂有位自称朗姓的郎君来访。”
“朗姓?”方欢瞥了一眼内室,问道,“朗思源?”
“应当是,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李观镜果断道,“我去瞧瞧。”
为了防止坊内有人深夜患急病,长安城每一坊都会有一到两家药铺是不分昼夜地开,永乐坊中便是方家药铺承担了这一责任,因此诊堂里通宵达旦地燃着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