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厅上下鸡飞狗跳地找,从晌午找到傍晚,二人坐在沙发上喝茶监督,连午饭都是在保卫厅吃的。
直到日暮西沉,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沈惜言的箱子是被保卫厅一个喝多的保卫员当成自个东西给捎回家了。当然,这只是说得出口的理由,那说不出口的,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将箱子还到沈惜言手上,刘队长带着整个办案的保卫员齐刷刷向沈惜言鞠了一躬。
“沈先生,鄙人代表保卫小队向您陪个不是。”
沈惜言死死抱着失而复得的箱子,别过脸去,并不想原谅他们,要不是他找来了赵万钧,他奶奶的项链兴许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赵万钧摩挲着下巴道:“歉道了,昨儿拿人家的钱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
刘队长听罢,就近一脚踹到旁边保卫员的屁股上,直接把人踹出队列,他怒道:“连老百姓的钱都敢拿?保卫服不想穿了是吧?”
那保卫员后边顶着个大鞋印子,心里憋屈,他们昨天明明跟刘队打了招呼,还说分好钱要“孝敬”他的,怎么这会儿就全成他们的责任了?
几个拿了钱的不情不愿把钱还了出来,赵万钧粗略地数了一下,至少散了三十来块出去,看来这小家伙的确是个不经人事天真烂漫的娇少爷,如此货真价实,难怪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二五眼欺负成这般模样。
赵万钧瞧了眼沈惜言,那白净的脸上犹有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青涩,这么嫩,理应是该被人保护的。
二人离开保卫厅的时候,刘队长一路跟着送到门口:“二位慢走,小心台阶。”
望着赵万钧和沈惜言的背影,刘队长擦了把淋漓的虚汗,这回算碰上硬茬了。他哪里想得到,区区一个初来北平的外乡人,在四九城连亲眷都没有,竟然能搬动赵九爷出面,还颐指气使地让人陪着他在保卫厅里耗了一下午。
炉灶翻了倒大霉,真是见鬼了。
那头,出了保卫厅的沈惜言如释重负,连步子都轻快了起来,他刚来北平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还好有惊无险。
赵万钧跟在他斜后方点了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他仿佛瞧见一只柳梢头上的喜鹊,携了秀丽景色欢欢喜喜报春来了,真叫一个赏心悦目。
“九爷!”赵九爷正赏得起劲呢,沈惜言突然回过头来,与九爷火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九爷也不尴尬,把嘴里的烟夹回两指间,挑眉问:“怎么了?”
晚霞里,沈惜言眉眼弯弯道:“谢谢你。”
赵万钧猛地从肺管子里呛出一声咳嗽,他以往总嫌那些情情爱爱的诗词矫揉造作,而此时此刻,他却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
沈惜言这一笑,九爷心里好像有什么万年不化的东西化了,直接化成软乎乎的一片,只觉得眼前都敞亮了起来,夕照之下,北平城绵延百里的美景尽失颜色。
赵万钧大步上前,一把揽住沈惜言的肩头许诺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别处地界我不敢打包票,但只要你在这四九城一天,我就能护你一天,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