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夏犹清姑娘在此,正与我们斗诗呢。”
“谢郎,上来共饮一杯。”
程丹若本来都要下车了,这会儿又坐了回去,礼貌地建议他:“我们分开行动好吗?”
谢玄英悻悻:“不好,不准嫌弃我。”
程丹若思考片时:“夏犹清是谁?”
“京城名妓,擅诗文,通经
义,好琴音。”他回答,“你想见的话,我去把她叫下来?”
她转过脸:“如此佳人,被你们呼来喝去,形似奴婢,我才不想看。”
谢玄英道:“她是充于教坊司的犯官之后,确为贱籍。”
“是吗?”程丹若面无表情。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丹娘,你无须怜悯她,她是夏百岁之女。”
程丹若奇怪:“所以?”
“夏百岁临阵脱逃,指挥失当,是寒露之变的罪魁祸首。”他道,“她的父亲害你家破人亡,你不该怜悯她。”
程丹若道:“倘若她能左右其父的想法,却不曾做,我无话可说,她能吗?”
“她不能,但亲族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昔年锦衣玉食,今日教坊卖身,皆是如此。”谢玄英听出了她的认真,便也不愿敷衍,阐述自己的想法,“要怪也只能怪她父亲。”
她道:“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管怎样,总不该祸及家人。”
“将士出征在外,必留亲眷。”谢玄英耐心地解释,“否则一旦敌通外国,连累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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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太有道理,她一时无法反驳,只好道:“那即便是罚做苦役,也好过当妓-子为人□□。”
谢玄英心有不忍,但依旧实话实说:“就是要辱她,不然,如何震慑旁人,消解众人之恨呢?当时因她父亲而死的将士不计其数。”
程丹若怔住了。
然而,她依旧坚持道:“要辱,也该是罪魁祸首。”
“夏百岁已被腰斩,二子皆斩首,其弟年幼,被流放岭南。”
她沉默。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心,有些后悔:“我们不说她了,好不好?”
“你别这么说。”程丹若很快调整过来,艰难道,“我有的话很奇怪……你说实话就好,不必在意我。”
“你在我面前,说什么都可以。”谢玄英认真道,“我们也是荣辱与共,你有罪,我必为你担之,我有不策,你也逃不掉。”
这个道理,程丹若从前不是不懂,但夏犹清的例子在前,格外令人感同身受。
古代夫妻之间的关系,远比现代更紧密。
现代一方坐牢,最多被冻结家庭资产,而在古代……要一起死的。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神色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