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潜入神谕祭祀,你来安排。”忒斯特简单粗暴地下令。
费舍呃了好几声:“大人,我的确取得了辅助祭祀的资格。但恕我直言,就算您对神谕祭祀感兴趣,我也不建议两位插手此事。”
“怎么说?”诺尔在忒斯特身边躺下,好奇地插话。
“每年冬至之前,教皇需要从冰岩城出发,前往爪痕山脉所在的祭坛。”费舍耐心地说明道,“通常我们会走格拉崔斯—悲声岛—爪痕山脉的路线,但这次……”
诺尔摊开地图,两人的脑袋凑到一起。
阿尔喀王国是个巨大的岛国,位处格拉崔斯、席瓦之境的东侧。它与大陆之间横亘着泪水海峡,悲声岛就在这道海峡中间,名义上隶属于阿尔喀。
平日,教会应该会乘船顺着泪水海峡南下,中途在悲声岛拉上祭品,走海路到达旧杰弥诺附近的爪痕山脉。
最近神殿严格监控阿尔喀王国……现在再想,很难说他们在全力寻找“英雄小队”,还是有意干扰永恒教会的神谕祭祀。
“……这次我们需要顺着格拉崔斯—席瓦之境—旧杰弥诺的临海国界南下,走陆地。”
费舍继续道,“这一路会非常辛苦。而且哪怕我可以辅助祭祀,我也没有资格跟随教皇深入祭坛。他必定独自前往,这件事没有操作空间——除非他自愿退位,要将流程教给新的教皇。”
确实有点麻烦,诺尔心想。
狂信徒不是普通人,难以胁迫,教皇又是个老妖怪,鬼知道有什么后手。而且神谕事关双神隐秘,搞不好存在危险机关……
“也就是说,祭坛没有‘只能容纳一人’的死规矩。”忒斯特说。
“呃,是这样……”
“那就简单了,我们跟着队伍去。”
忒斯特指尖推弄着通讯水晶,“你找个机会和我互换身份——教皇单独行动前,我把他杀了就好。”
诺尔:“……?”
费舍:“……?!”
“我对他下杀手,顺利的话,他可以和费舍一起钻漏子。如果他真死了,我也能够控制他一段时间,让他带我们进祭坛。”
忒斯特晃晃手指,语气平静到让人汗毛直竖,“看,多简单。”
费舍:“您……”
永恒教皇活得太久了,他从未想过,这个老东西还能被谁杀死。忒斯特的话,确实可以做到。可、可要是教皇突然消失,这个古老又庞大的教会要怎么办?
“您还请多考虑考虑,永恒教会肯定会失控……还有那群恶魔……”费舍喃喃道。
“那又怎么样?”
忒斯特答得不假思索,他拨弄通讯水晶,看着它骨碌碌旋转,“我看起来很在乎秩序吗?”
圆滚滚的通讯水晶在床铺上滚动,被两根苍白的手指按住——诺尔心情复杂地拿起它,将它轻轻放回忒斯特面前。
水晶那边,费舍彻底沉默了。诺尔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世人应当小心,他将带来无尽的毁灭与混乱。
忒斯特很聪明,他肯定知道在这紧绷时局下,刺杀永恒教皇会带来怎样的混乱风暴。但他不在乎——疯修士从不在乎这些。
之前,诺尔一直觉得忒斯特的行为有点古怪。时至今日,他终于弄清了微妙之处。
他刚认识的疯修士,会软绵绵地抱怨自身疼痛,藏起心中的混沌。现在的忒斯特,会在他面前偷偷藏起伤口,却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本性。
面颊一侧传来些微刺痛感。诺尔转头,正对上忒斯特的视线。
这个角度,垂下的金色长发挡住了忒斯特大半脸孔。灿金的眸子从发丝中露出,直直看向诺尔,一眨也不眨。
并非试探,只有好奇。
……他疯狂又温顺的骑士。
诺尔莫名有点想笑。忒斯特、佩因特、尤金、费舍……除了邻居们,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好像全是疯子,还疯得百花齐放。
按照“物以类聚”的规律,没准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疯子呢。
>>
诺尔长长吐了口气:“这个计划大方向没问题。”
费舍:“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