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就像根极细的针,轻飘飘地戳破了某种刻意维持出来的和平假象。齐燕白的睫毛轻轻一颤,在自我否认之前,先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失控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转瞬即逝,快得就像一阵风,在发酵成更明显的东西之前,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齐老师?”年轻的女声在门外客气地叫了他一声:“您忙着吗?”
齐燕白飘远的思绪骤然回笼,他匆匆回神,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下意识抹了一下衣摆,说了声请进。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条缝隙,前台姑娘从门缝里探出头,先是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在,才小心地叫了齐燕白一声。
“齐老师。”前台姑娘小声说:“有位先生要来见您,想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先生?”齐燕白愣了愣,问道:“是学生家长吗?”
“不是。”前台姑娘脸上的表情有点为难:“是一位——”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从旁斜插过来,握住了门边,把门板用力往里推开。
那只手上叮当咣啷地带着很多金属饰品,过长的手链跟门板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脆响。
前台姑娘被挤得往后踉跄了一步,门板随着对方的力道往里滑开一条弧线,露出后面一个熟悉的人影。
“嗨。”elvis倚在门边,眼睛晶亮亮的,笑眯眯地冲着齐燕白挥了挥手。
“想我了吗?”他问。
第66章“因为他是第一个来的。”
齐燕白的脸色从疑惑到意外,最后猛地一沉,彻底冷了下来。
但elvis却像是丝毫没看到他的冷脸,他神态自若,兴致高涨,眼睛晶亮亮的,整个人显出一种莫名的亢奋,非但没在齐燕白这种冷淡的目光下退缩,甚至还倚在门边回头朝前台姑娘抛了个媚眼,然后不见外地往里一步,在对方担心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elvis向后靠在门板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满地哼哼道:“这么不欢迎我?”
“你来干什么?”齐燕白冷声问。
“这么凶?”elvis像是难得见他这副德行,先是讶异地睁大眼睛,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顿时扑哧一乐,心情颇好地问道:“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嘛——怎么,是吃醋了?”
elvis自以为摸到了齐燕白心情不好的原因,自顾自地火上浇油:“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就是一点小小的邀约而已,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国了,就算你那小男朋友想跟我来点什么,我俩也——”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齐燕白就猛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上来,伸手揪起了他的领子,掐着elvis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按在了门板上。
他这一下半点没留力,脆弱的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哀鸣,elvis痛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齐燕白的手腕。
“你疯了!”elvis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霎时间碎成两半,他瞪大眼睛,忍不住骂道:“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elvis年龄跟齐燕白相差不大,从小就知道齐燕白的脾气——他虽然从小就吝啬,心眼针尖大,从来都把自己的所有物看得紧紧的,谁碰就要咬谁,但或许是或多或少遗传了ashley那种随意洒脱的性格,齐燕白虽然小气,但精神状态反倒是齐家人里相对稳定的,就算谁惹了他,他也顶多是睚眦必报地报复回来,从来没有情绪失控撒野发疯的时候。
elvis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地给齐燕白找不痛快,但不知道是分开这几年齐燕白的偏执心更重了,还是陆野对他真的那么重要,他只是不痛不痒地扎了他一句,他居然就当真了。
“你他妈——”齐燕白手劲不小,elvis只觉得呼吸困难,他下意识想掰开齐燕白的手,但刚受过伤的手腕半点用不上力,挣扎间有血渍从纱布上洇了出来,黏腻腻地粘在齐燕白手背上。
“我错了行了吧!”elvis能屈能伸,咬着牙尖叫道:“我骗你玩的,他根本没给我打电话——你快放开我!”
齐燕白对elvis的服软充耳不闻,他冷冷地盯着elvis的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你告诉他的?”齐燕白咬着牙问。
这段时间来,齐燕白一直都很疑惑——陆野发现“真相”的时间太巧了,也太快了。他明明从来没对自己起过疑心,没道理在一天之内就像是引爆所有连锁炸弹一样,把他踩过的所有雷都一个不落地扯出来。
何况在确定关系之后,齐燕白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已经被陆野抚平了不少,除了那次在嘉年华之外,他很久没有借着定位去“偶遇”陆野,也没仗着监听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他无意间露出了什么马脚,也不至于让陆野那么快就掀翻他的老底。
陆野对他避而不见的这几天,齐燕白想了很久,想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但现在看来,答案明明就在他眼前。
elvis从小就喜欢跟他抢东西,上到齐哲的关注,下到绘画用的颜料,他们俩从小到大彼此不知道毁了对方多少画,elvis能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齐燕白一点都不意外。
“告诉他?”但elvis却像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皱着眉,一脸茫然地问道:“告诉什么?”
“告诉他我是什么样的人。”齐燕白说:“跟他说我可能会对他做什么事——然后蛊惑他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