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得纷乱,于是阖上眼,右手轻轻揉着眉心,想让自己放松一些,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霍然睁眼问道:“左太医呢,为何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
安荷与小春面面相觑,连忙又去叫来李嬷嬷,李嬷嬷回想了会儿,才回道:“方才公主派人来叫左太医出去,说还有些事想问清楚些,到现在都没回来。”
元夕心中一突,越发觉得心神不宁起来,李嬷嬷见她神情凝重,便有些担心地问道:“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夕摇了摇头,毕竟现在一切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无谓让他们再多担心。她离开外间,再度走到萧渡床前,伸手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心,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无论发生什么也好,我都会撑过去,一定会守到你醒来。”
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令屋内的心中都莫名一悸。到了傍晚时分,果然来了消息,公主派了贴身的丫鬟过来请夫人去花厅议事。元夕好似并不觉得意外,她整了整仪容,站起身来让安荷和她一同过去,又吩咐小春和李嬷嬷守在这里。然后,一脸镇重对小春交代道:“外面应该有老爷安排的人把守,你就好好守在里间,记得寸步都不能离开,除了老爷和公主,一定不能轻易让人接近侯爷,哪怕是府中的人也不行。有什么事就让李嬷嬷去找我,记下来了吗?”小春连忙点头应下,突然觉得这位印象中一向害羞而温顺的夫人,在侯爷出事后,反而更多了些沉稳的气势。
元夕和安荷撑伞走到花厅外,看见公主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派出站在了游廊下,她将伞递给安荷收好,拍了拍溅在裙裾上的水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花厅内气氛凝重,一元夕抬头,便看见公主阴着脸坐在上首,身旁是蔡姨娘、余嬷嬷和一脸困惑的左太医。她曲膝朝公主行礼,见四周气氛古怪,半晌无人开口,便出声问道:“婆婆急着叫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公主让余嬷嬷拿着一个托盘到她面前,冷冷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元夕抬头看见自己亲手做得香囊,正被隔得四分五裂放在盘中,心脏猛地一缩,却仍是镇定道:“这是端午那日,我为相公做得香囊,里面用了芩草、排草、山奈、甘松几味药材,有醒脑、安神的效用。”
公主冷冷一晒,道:“仅是这几味吗?”
元夕抬头坚定地对上她的眸子,道:“仅是这几味,全由我亲手缝制,绝不可能有其他。”
公主的脸色更沉,对身边的左乔道:“左太医,你来说说,这香囊里到底有些什么。”
左太医有些迟疑,但他毕竟是个大夫,决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于是只得回道:“据老夫检查,里面除了这些,还有一味叫做大戟的毒草,这种毒草无色无味,只有与肌肤相触时,毒性才慢慢渗入,短时间接触并不会出事,只有长时间反复触碰,才会造成毒发。”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望了元夕一眼,继续道:“而毒发症状,与侯爷此刻的情况十分相似。”
公主猛地一拍桌案,手有些发抖,目光恶狠狠地盯住元夕,道:“你好生恶毒,竟将这样的东西放在渡儿身边,害他变成如此模样,渡儿对你向来疼爱,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元夕的身子颤了颤,却仍是抬头直视公主的目光,道:“敢问婆婆,这香囊是谁给您的?”
公主想不到她面对质问仍是如此镇静,不由也怔了怔,又道:“不管是何人送到我这来,你也承认这是你亲手所做,怎么,你还想栽赃给别人吗?”
元夕脸色未变,却将目光移向蔡姨娘,语气轻柔而坚定,道:“媳妇虽然不擅女红,却也知道想要拆开一个香囊,再逢进一些别的东西对一个做惯了针黹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还请婆婆莫要因为担心相公的安危,就被居心不轨的人所利用。”
“大胆!”公主气得身子发颤,指着她道:“你这就是说我故意冤枉你了!”
元夕慢慢跪地,语气却依然坚定道:“元夕绝不敢冒犯婆婆。只是这罪名实属子虚乌有。这个香囊既然没有当着我的面拆开,媳妇是决计不会认得!”她顿了顿,一直平静的眼眸中终于蒙了一层水雾,继续道:“我与相公真心相爱,只盼与他终生厮守,是以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害他分毫,还请婆婆一定要信我。”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情有理,公主也似是有些动摇,而站在她身边的蔡姨娘,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这时,左太医转过身子对公主揖手道:“依老夫所看,这毒发症状虽然相似,却并不代表肯定就是这味药材所致,此事关乎夫人的清誉,老夫也不敢太快下结论,还请公主宽限几日,让我多翻些医术,再多看看侯爷的表症才敢做定夺。”
公主点了点头,想起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儿子,眼中也带了泪,对左乔道:“只得劳烦左太医你了。”她又望向跪在地上的元夕,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有这些证据,我也不想怀疑你,只是你到底是夏相的女儿,又刚好通读医书。渡儿平时一向谨慎,如果不是身边人下手,实在很难解释为何会中毒。”
元夕低头不语,心中却生出些疑惑,为什么会和爹爹扯上关系,这时公主又道:“此事查明之前,你先回你自己房中呆着。等你洗脱了干系,再去渡儿身边照看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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