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悔她……是做好准备离开的,我为她骄傲。”
苗尔雅带着温言悔的祝福和遗物离开了,谢颜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巷里,最终还是决定不点破那些没有如果的情愫。
按照温言悔的意思,她的贴身丫鬟喜书恢复了自由身,谢颜答应会资助她读书到不想再读了的时候。一个月后,喜书顺利通过考试,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学生装,背着黑布书包,跨入了新式小学校园。
谢颜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来到学校门口,看着喜书的背影融入学子的海洋,他笑了笑,恍惚间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温言悔的背影,她走在喜书身后,穿着一样的学生装,背着一样的书包,蹦蹦跳跳,渐行渐远。
“一路走好。”谢颜在心中说道。
学校大门口贴着就读学生们的成绩榜,谢颜等到人少一些后,走过去从上到下仔细查看。
苗尔雅的名字写在小学高年级的榜首,入学一年时间,从毫无基础到稳定第一,苗尔雅的聪慧与努力已经是学校里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谢颜的视线一路向下,在小学低年级榜的前排看到了吴小缸的名字,小缸一家人从四川来到汉口,已经站稳了跟脚,小缸入学后也非常争气,这张榜上的很多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个个欣欣向上的华夏普通家庭。
谢颜把这些陌生的名字一个个读过去,视线落在榜尾,挑了挑眉。
“小谢先生!”出门买东西的管成看到了站在榜前的谢颜,“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
“顺路过来看一看。”谢颜指着成绩榜末尾的名字,“这个王大宝你熟悉吗?”
管成笑了,“他啊,也算是名人了。”
“怎么说?”
“考了两年中学都没考上,第二年死了心,接受调剂先进入小学学习。他的年纪在小学学生里算是较大的,起初眼高手低,欺负同学,不敬老师,受了几次处罚才老实下来。因为他平日的作风不讨喜,大家都想看看他的真实水平如何,不料第一次考试考了个倒数第一,一下子就传开成为了全校的笑柄。”
谢颜无语地摇了摇头,原本还以为可能是重名重姓,听管成描述后,谢颜可以肯定这个王大宝就是当初那个屡次三番找他麻烦的人了。
“管兄教书育人真不容易啊。”
“职责所在,学生再不好,我们也要努力培养。”管成摆了摆手,“不过校规校纪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如果王大宝继续不思进取,我也不会让他一直占用教育资源。”
……
几日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谢颜换上正装,乘坐汽车来到跑马场。
跑马场比起谢颜第一次来时改变了很多,少了洋人无缝不入的打压后,很多华夏商人渐渐在这里立住了脚,政府强硬,百姓也更有底气,一片片华夏商铺抱团开立,渐渐成为了跑马场的新风景。
谢颜下车走了十几步,路过吆喝揽客的酒楼,门前摆着大花篮的古董店,飘着轻音乐的咖啡馆,最后走入民生出版社大楼。
今日是周末,大楼一楼正在举办一场交流会,交流会的主题很宏达——“华夏在混乱的世界局势中如何发展自身实力”。
为了这场交流会,主办方专门从京城请了一位退休的外交家发表演讲,谢颜前几日已经专门拜见了他,若不是现在汉口已经成了华夏新的文化学术中心,谢颜的声望也与日俱增,想要请这位离职后深居简出的外交家根本是天方夜谭。
谢颜站在角落里静静听了一会儿大厅里众人的辩论,在时钟即将指向下午三点时,无声无息上了二楼。
二楼的封闭会议室里,几位洋人已经等候多时。
“谢先生,您终于来了。”
谢颜笑着坐下,指了指手表,“我并没有迟到吧,诸位先生何必着急呢?”
“……”洋人买办们擦了擦额头的汗,谢颜是不着急,但他们着急啊。
国外的战争已经打响,跑马场本该成为各国为本土输送资金和物资的宝地,然而毒案暴露之后,跑马场洋人的生意一落千丈,百姓敌视的态度、国外战线的恶报和华夏当局强硬的态势,更是让这些外国商人感到自己在华夏的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为了防止赔的血本无归,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在确认本国没有精力为他们提供保护后,商人们只能另寻出路,而早就紧盯局势的谢颜趁机出手,在最合适的时候发出了收购跑马场商铺和土地的邀请。
“谢先生,您之前提供的合同我们已经仔细阅读过了,不过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我们的律师想和您再商讨一下。”
为了尽快解决跑马场的问题,谢颜给出的条件虽然偏低,但并没有超出这些商人们的接受范围,不过谢颜也没有天真到对方会直接接受,不讨价还价的地步。
律师吗?谢颜看着那几个穿着西装浑身上下写着“精英”二字的洋人,轻松一笑。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真正拾起老本行,是这个时候。
……
整场收购谈判一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洋人律师团队几乎对合同的每一条款项都提出了意义,却全部无功而返。
当合同正式签订时,座位上的人除了谢颜还面带笑意,其他人都苦着脸,沮丧不已。
“谢先生,您真的没有在西方世界的顶尖法学院求学过吗?”临走之前,一个深受打击的律师忍不住问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