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措地蹲在他身边,伸手去握他的手,半晌,才哑着又喊了一声:&ldo;慕央。&rdo;
慕央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他朝我看来,似乎看出了我的无措,勉力笑了笑,轻声道:&ldo;我在。&rdo;
我的眼眶明明干涩得厉害,可听了他的话,一滴泪便不期然地跌落下来。
泪水打在慕央的唇边,他又淡淡笑了,反握了我的手,道:&ldo;别怕。&rdo;
远天一声闷雷,乌云滚滚袭卷而来,山风更劲了。
慕央皱了眉,强忍着痛坐了起来,倚着树干,喘息着与我道:&ldo;方才的砂石,不过是地动引起的滑坡,倘若骤雨落下,山顶土壤松动,便会有泥流崩倾,你……&rdo;
我摇了摇头,截住他的话:&ldo;巨石堵了来路,我没法回去找二哥二嫂,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rdo;
慕央愣了一愣,片刻,点了下头,道:&ldo;也好。&rdo;
须臾便有大雨倾盆而下,穿林打叶,我将我的裙边撕下一大块,系在慕央的手臂与锁骨,为他止了血,又将外衫脱下,盖在他右腿的断骨处。
雨太大,天边惊雷阵阵,我宁神听着,忽而不禁一笑,道:&ldo;我记得小三登最怕打雷,在兰萃宫时,每逢雷雨天,他便要在我床榻跟前打地铺。后来回了天华宫,这个习惯他也一时没改过来,还是二哥训他不守规矩,这才改了。&rdo;
慕央本已闭了眼,像是要睡去,听我这么说,又睁开眼来应道:&ldo;小三登随你多年,这不怪他。&rdo;
我又道:&ldo;其实我二哥也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若能克己一些,当年便不会与我二嫂闹成那样,如今更不会相逢不识。方才山石滑坡,我在马车里,一时没顾上他,也不知他和二嫂怎样了。&rdo;
慕央的伤像是很疼,他喘息着,然后才应道:&ldo;若避得急,应当没事。山石下落最严重的地方,是我们之前经过的窄道,你二哥二嫂并不在那里。&rdo;
我点了点头,笑道:&ldo;是了,二哥总说我是祸害遗千年,我看他也是。&rdo;
慕央愣了一下,也笑了。
笑容牵动他的伤处,但他再没让我看出他其实很痛。
雨水滂沱,我抹了一下满脸的水渍,手心竟觉湿热。
我说:&ldo;慕央,我从没想过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这么说一回话。&rdo;
他别过脸来看我。
我垂下眸子,轻声道:&ldo;我还以为我们已成陌路人。&rdo;
他听了这话,似乎愣了,许久,才叹了一声:&ldo;阿碧,你是真的不一样了。&rdo;
&ldo;方才刘寅拿午膳给你,我以为你不会要,我去拦失控的马,以为你会拼命拦住我,我摔下山崖,以为回失措地坐在崖边哭,可是你没有,你就这么找了过来,然后守在这里。&rdo;
我不知应他什么好。
我不能一直活在及笄那年,不能一直任性妄为,就如同父皇的恩宠也不会永世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