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姑娘,怎么这么早?”
她“嗯”了一声,“你去买菜吗?”
“是啊。”
南漪走到阿胜面前把篮子拿下来,“今天我去吧。”
阿胜怕她出去受人指点,忙说:“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了,又没多远。”说着南漪挎着篮子出门了。
她一走出门就感觉到路人都在盯着她窃窃私语。她咬着唇,挺直了背,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买完了蔬菜,来到了肉铺,卖肉的笑着说:“十一姑娘怎么自己来买肉啊?这块五花肉好,送给你了。”那人笑得轻浮。南漪脸一红,连肉都不要了,落荒而逃。
她挎着篮子,避着人走。她挣扎了一夜,以为可以努力不去在意旁人怎么说。但是不行,她根本做不到。她脆弱的神经根本再经不起任何一个轻蔑的眼神。嘴唇快要咬烂了,失魂落魄地机械地往前走,仿佛可以走到生命的尽头。
魏子良开着车在她身后跟了许久,不无担心道:“南小姐这是往哪里去啊?没记错的话,前面是荒废的东湖草场吧?”
后座的人沉默不语。魏子良看南漪的样子不大对,还是自作主张下了车。他也不敢贸然冲出去,缓缓地跟了几步,方才寻个轻松的语气:“南小姐,真是巧了!这么早去哪里?咦,这不是你回家的方向吧?瞧着天色不大好,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南漪闻声停下脚步,看见眼前的人如同见了鬼。又像嗅到猎狗失措的小鹿,一双美目里尽是惶恐,“不用!”说完匆匆就要离开。
魏子良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场面,这样娇楚的女孩子防狼一样看着他,让他真错以为自己是个欺男霸女的流氓。
昨天官邸里的心腹打电话跟他汇报事情,末了才说起茜红当街打了南漪。魏子良惊得合不拢嘴,不晓得这事情怎么叫少夫人知道的。他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江启云,因为江启云前阵子明确表示了不许再提这个女人了。可魏子良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状做无意地提了提。江启云脸上顿时乌云密布,闻讯立刻赶了回来。魏子良心有余悸,江启云何曾对哪个女人上心成这样?这还是丢不下啊,万一他没汇报,往后江启云翻起旧账来,他头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南小姐留步,我们大少有话跟你说。”魏子良尽量放轻了声音。
但他这样一说,南漪的脚步更快,“我没话跟他说!”
魏子良想拉又不敢碰她,只好张开胳膊拦住她去路。“南小姐,别叫我们难做好不好?”
南漪的眼泪涌上来,猛地把菜篮子扔到他身上。“是谁在难为谁?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我还不够惨吗?是不是要逼死我你们才肯罢手?好!”她忽然冲上去,从他腰上拔了枪,对准他,“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她脸上布满了泪痕,看得人心碎。魏子良吓白了脸,慌得哄她,“南小姐小心枪走火啊,赶紧放下来!好、好,你要回家就回家,我绝对不拦着你!”
南漪的脸上浮起悲戚的笑意,“回家?我还有脸回家么?”然后毫无征兆地突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猛扣扳机。南漪并不知道如何去开枪,只是凭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扣扳机,那决绝的神色凄艳绝伦。
但她食指扣了几下都没有扣动,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江启云满面阴云,眸子里全是碎冰。当他看到手里纤弱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的时候,他的眸子变得更冷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她是宁可死也不要跟自己,还是那日茜红当街侮辱叫她活不下去了?是的,但凡有点气性儿的女孩子,没人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可这样的侮辱,是他带给她的。
他是个薄情的人,从来没不知道,心真的会为另一个人这样疼的。
“不要你管!”她不想见这个人,发了疯一样想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忽然,枪响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她的手上,叫她冰冷的手有了一丝暖意。她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忍痛而额角爆出了青筋。“你、你……”她慌得去看他的伤,在手臂上。
周围的人都围上来,江启云扬了扬手制止了。
他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算命的说我今年有一场桃花劫,真是没算错。”然后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别说我们两清了,现在你欠了我的。”
少帅中枪,这事情传出去太大,所以不能去医院。所幸伤处不在要害,江启云也满不在乎,只叫人回了别院。南漪吓坏了,但职业使然还是用力压住他的伤口,怕他失血过多。到了别院,医生也不让请,江启云拿了刀和镊子给她,“你给我取子弹。要是生我的气,就下手狠点,不要心疼我。”
南漪哭着给他取了子弹,又缝了针。他疼得满头大汗,嘴角却噙着轻笑,最后把她的头压进自己的怀里,“原来你这样恨我……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
南漪不敢挣扎,怕伤了他。
“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保证。”
南漪的手撑在他胸前,是抗拒的姿态。他沉下声音,“我能放你姐姐出去,也能再把她抓回来。”
南漪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愤怒只剩悲伤了。
江启云长长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细语,却是带着祈求,“我吓唬你的……你不要回去了,做我的私人看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