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僻,他却横冲直撞。
他想独自舔舐伤口,他却不由分说地分担他的悲伤。
他拒人于三尺之外,他却洒下了十里暖阳。
就像此刻祁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第一次感到心荒不荒,万般心乱。
出了车站之后几个人打了个车直奔市医院。
院方已经派人出来迎接,几人话不多说,直接去看重症监护中的患儿。
众人换上隔离服,进入nicu(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祁迹让胖子开机,从进门开始一路拍摄。
nicu相当于早产儿的第二子宫,每一张小床上都躺着一个脆弱易碎的小生命,每个婴儿的身上都插满了管子,这些管子艰难又执著地在维持他们随时可能消散的生命。他们静静沉睡着,偶有醒来的也只能微微挪动小手。他们刚来到这个世上不久,死神却已经过早地笼罩在身上。很多孩子来到世上之后就再也没能出过这间诊室,很多孩子还来不及睁眼看看美好的世界,看看他们的爸爸妈就已陷入永久的黑暗。
他们一路前行得寂寂无声,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孩子们的安眠,只用相机默默记录着一切。
等待转运的孩子是一个1岁的女患儿,祁迹他们到达床边时,小女孩正在沉睡当中,她的浑身上下布满了各种管子和监护仪,脆弱地让人不敢触碰。因为是早产儿,又伴有先天性心脏病,小宝贝的体重才刚刚达到5公斤,瘦小可怜的窝在柔软的棉被当中。
德清市儿童医院的张教授向时与安介绍了患儿的情况,张教授今年四十了,但对待比他年轻不少且职称更低的时与安却没有丝毫的架子,看得出是一个一心为了患者好的医生。
“她是早产儿,现在已经1岁了。之前的医院住院期间就查出了完全型房室间隔缺损,出生大概半个月就感染了肺炎,肺完全白了。”张教授感慨。
“最近几个月的状态不如之前了,苡橋一直在走下坡路。”
时与安点头表示了解。
“发烧吗?”他问
“有点,将近39度左右。”
时与安拿出听筒放在孩子的身上,仔细听了一会。
“比较典型的慢肺小气道,肺部应该感染了。”
张教授点点头。
“时医生你也应该清楚患儿的情况了,她这种状况其他医院根本不接收治疗。”
时与安沉默一会。
“这种情况确实属于危重症,虽然从德清到南淮才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毕竟还是要大动干戈,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转运可能还是会被终止。”
病房内一阵沉默,张教授像是也明白这种结果。
“所以我们今晚要先维持好患儿的情况,为明天的转运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