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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席泠环过她的腰,凑到她鼻尖,“挨得这样近,就不怕我?”

吐息吹得人痒痒,咯咯笑着提起腰来,捶了他肩一下,“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人就会嘴巴上凶!”

说完又后悔,这话似暗有些言下之意,不晓得他听出来没有?

席泠大约介于听懂与不确定之间,这模模糊糊的暧昧,叫他想放肆地将她揿倒在榻上。可再望她,她那双眼又端得十分矜贵了,跟着她手上的墨打转。

墨汁融在水里,先是丝丝缕缕的混乱,顷刻便黑成一片。这含含混混的空气里,箫娘在想,她的坚持还有没有一点价值?不就是一句可有可无的“甜言蜜语”嚜,又不是没听过。

她的心在还沦陷的边缘,席泠给足了她时间,他不要她有一丁点不情愿,于是汹涌而起的霪念变成细细长长的温柔,同那只胳膊重新绕回她的腰上,只是搂着她,改用左手握笔。

“嗳,你左手也能写字?”箫娘也顺势倚回他肩上。

“勉强,写得不好。”席泠一边搂抱她,一边书写经国之论。一面是温香软玉的煽惑,一面是满腹经纶的石心,他在中间,不偏不颇。

箫娘却是左右摇摆,心还在固执地矜持,骨头先服软了。她的脑袋在手上“哧、哧”打转的墨石里,渐渐滑落在他颈窝,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她的意志逐渐认了输,今日睡在他怀中,要不了多久,就会睡到他的帐里去。

第48章抚郎衣(八)

芳菲良辰,都在卖花声里。不觉间,眼前嫩绿,已被移红换紫。

鸡鸣五更,星移月落,天色还未亮,东西墙已迢递喧开,两面皆是杂乱的履舄交错之声,偶时伴着几声炸呼呼的吆喝。

箫娘急慌慌穿戴好,抚鬓走到正屋里催促,“快些呀,你要与何小官人去迎亲,仔细误了他的吉时!”

席泠才穿了件崭新的黛紫圆领袍,佩一顶小小银冠,整罢衣襟去揽她的腰,“人家成亲,你急得这样子。”说话间,将她一提腰,紧贴在胸膛。

左右的喜庆仿佛蔓延到箫娘眼底心上,一日一日地艳粉娇红,“既应承了人家要去帮衬,总不好耽误人家的好事嘛。先生看了时辰在那里,一时半刻也不能错!”

席泠虎口抬起她的下巴,俯首亲了她一口,眼里游着半明半昧的情丝,半说着玩笑,“我的好事呢?什么时候才肯成全成全我?”

对于他偶然间显露的不正经,箫娘十分享受,又在这种放肆的直接里像株含羞草,被人一触,轻轻阖拢。她捶他一下,乔作生气地瘪嘴,须臾就憋不住笑了,“放你娘的屁!”

席泠也就松开了她,锁了眉,凶里带着纵容,“好好跟我说话。”

“我就不,你拿我怎么样?”箫娘有恃无恐地乜他一眼,转背要走。

“拿你怎么样?”不防他一下自身后兜揽了她的腰,将她就势揿在炕桌上,俯身嗅一嗅她墨云堆的发髻,小声地对着她耳朵:“要不你试试?就在这里,等太阳出来照着你。”

就在这里做什么呢?他又故意不说透彻,她扭扭捏捏的拖延,把他的念头疯涨得险些冲破一切廉耻,于是他也将明未明地说出些让天也羞赧的话,“回报”她故作的矜持。

箫娘深觉难为情,仰头看一眼被拆薄了的纱窗,呀,东天有白!等太阳真冒出来,看到她伏在炕桌,在他底下,好难交代。

她便顶着熟透的脸挣扎翻过身,“不要闹了,真误了人家的大事了!”

席泠扶她起来,耳廓也有些红,但脸上没痕迹,仍是那泠然月一样白的面色,“去吧。”

箫娘每每近距离看他一眼,就多爱他一些,他的脸上,凑近了瞧,是细细密密的毛孔,唇上有一点淡淡的檀色,从里面蔓延出来。除了这一点颜色,他整张脸非黑即白,高低严明,目光透着一些傲慢和怅惘。

她细细看他的时候,他亲了她一下。他亲人,从不会撅着嘴,而是微微张开嘴,能瞧见里面一截在蠢蠢欲动的舌,然后亲上去,就顺势把人点润一下。

最后贴得很近地说话:“我也走了,晚一点何家见。”

箫娘有些骨软,但是很坚强地点了点下颌,“少吃酒啊。”

“晓得了。”

他先走出去,箫娘落在后头,蒙蒙的天与他朦瞳的背影占满她的眼睛。她的一天,就这样在细小却密密麻麻的欢欣中开始。几如院墙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苔痕,浓郁的绿,却蔓延得不动声色。

走到陶家来,满园忙碌,灯笼游浮,仆妇小厮陀螺似地在花道曲径间奔走,一队一队往前头招呼递嬗而来的亲朋,或是忙着往后头传递出阁。

晴芳倏然由哪个人堆里撞出来拽她,“你再晚些,只怕姑娘都上轿了!快快快、送了姑娘出去,前头开席吃酒去。”

“你跟不跟你们姑娘去呀?”

“我不去,”晴芳只顾前头走,“我既不是姑娘屋里的,也不是陪着一道长大的,我还在这宅里伺候。”

蹀躞绿蟾闺房,早归置得喜气洋洋,红的帘子红的帐,点着数十支红烛,火烧的幸福。

里里外外挤满了婆子媳妇,各家女眷,皆穿时兴的花样衣裳,佩环簪翠,将绿蟾簇拥在妆台。绿蟾穿的□□凤通袖袍,戴着金冠,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睛也似娇艳欲滴,四处转着听七嘴八舌的唱喏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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