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安县的变化就是体制改革的显著成果,它不需要再去证实,也不需要多嘴的人去批判。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体制是有效的,我的理念确实能让老百姓逐渐变好,并且得到他们的拥护。
这已然足够。
这回过来一是想探探胡县令到底有没有想法做出改变,还有就是了解平阴境内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跑遍了二十八个村,平阴没有盐井,却有大量红胶土,当地盛产黑陶器,并且非常精美。
梁萤觉得这是个宝藏。
但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商贸又不发达,再加之世道混乱,做出来的黑陶也只在周边售卖,并且价格低廉。
短短几天实地考察,她便发现了平阴的许多问题。
比如当地的田地比安县肥沃多了,但因着水源不好,导致种出来的庄稼不尽人意。
讽刺的是平阴的对面就是乾江,但因经费问题,需要大修水利,没法把江水引到县内灌溉农田。
这事令胡县令心梗许久。
他上报过好几次,盼着太守府拨款兴修水利,结果都被打回。
之前张议曾说过,永庆郡被朝廷定义为仅敷,自给自足。
上头为了养楚王,把下面的乡县盘剥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纵使你空有一腔才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平阴的窘境看得梁萤触目惊心,它存在的问题比安县棘手得多。
它的地理环境明明比安县好,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成了如今的贫穷苦难。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就像一个被啃噬得半死的病人饱受病痛折磨也就罢了,还他妈有虱子来咬,简直没法忍。
看过这里的窘困后,再回头看安县,简直是人间仙境。
先前他们入主安县,变故来得突然,事先并不清楚当地的情况。
而今直面最破败不堪的底层社会,梁萤彻底被恶心到了,愈发觉得体制改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那胡县令看过安县的改变后,也生出想变革的心思,但改变谈何容易。
这里不是安县,光土地均分就是一场重大的博弈。
安县靠着老百姓的反抗获得了胜利,且还没有流血。
但平阴不行。
这里有养私兵的乡绅,他们会抱小团体搞事,甚至一个不慎,还会捅到太守府去。
胡县令没有这个胆量去捅马蜂窝,他见不得老百姓流血,却又不甘心他们永无出路。
故而此次梁萤过来,他满心欢喜,可是又感到无奈,他欢喜一场又如何?
这里是平阴,没法变成第二个安县。
尽管他非常认同她的变革确实能改变现状,让平阴越来越好,但现实告诉他,平阴不行。
与此同时,平阴的现状与挣扎也给梁萤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在临走的前一天,她同胡县令进行一番交流,把她见到的问题细说一番,犀利又残酷,字字如针,扎到胡县令身上痛到了骨子里。
见他许久不说话,梁萤缓和表情道:“安县与平阴隔得近,两地通婚,咱们都是做父母官的,也算是亲家了。
“如果胡县令开了口,安县也会搭把力,把官盐送到这里来,按每斗一百六十文行销。
“安县的蚕商也会过来和当地的蚕农合作,能拉一把是一把。”
胡县令感激道:“如此甚好。”
梁萤却摇头,“杯水车薪,跟饮鸩止渴,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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