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活不久了,以后你们兄弟俩,还是得相互扶持才行。”
“不必您说,我和江冽一直都在相互扶持。”
“阿逞,你知道我说的是——”
周逞的耐心彻底耗尽:“如果您想说的是这个,那我们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
“您确实是一位好父亲,”
他回想起父亲对成淮州发自内心的慈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但不是对我。”
临去世前最后的时刻,还在想发设法给小儿子铺路。
真有你的。
周逞心脏原本疼痛的那个小口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只剩下痛到极致的麻木。
躲在门口偷听的成淮州狠狠喘着粗气,
对周逞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来,义正言辞怒喝他对于父亲的漠不关心。
“成淮州,你可以进来,”
周逞冷冷一笑,从沙发的夹缝里抽出录音笔丢在桌子上,
“但同样的招数,不要再用第二遍。”
高考前私生子的流言,就是成淮州用录音笔,一边激怒他的情绪,一边营造出所谓的“铁证”。
成淮州的脸色不太好看。
或许他这次并没有那般恶毒的心思,但周逞也没空猜测是何用意。
与他无关。
直到转身离开,周父情绪激动地拍着床板,枯瘦的手背满是青红色的针眼。
“阿逞,阿逞。”
男人大口喘着气,把头用力埋下去。
“对不起,其实爸爸也想关心你,爸爸也想把你当成宝贝来疼爱……”
周逞的脚步一顿,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显出那些画面。
那些温馨的、幸福的、甜蜜的、一家三口的、唯独不属于他的画面。
在自己父亲的家里,却活得像是寄人篱下。
拍全家福时尴尬地站在角落里。
吃饭时不敢多吃一碗。
坐车晕车想吐也要强撑着,不肯让人觉得他是累赘。
去游乐场时成淮州蹦蹦跳跳,一手牵着一个,他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
“阿逞,爸爸也想对你更好一点,让你过得更幸福……”周父还在声嘶力竭地忏悔着。
周逞闭上眼,平静地和父亲做出最后的道别:
“我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说来之前的周逞心里还泛着涟漪,现在的他就是一潭死水。
父亲对另一个儿子的爱,已经成了惯性。
到他这里,只有满眼尴尬和局促。
周逞走在路上,深深感觉自己孤身一人。
七年前的孤寂萧瑟卷土重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