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陨陡然打了一个冷颤,后脖颈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如果不是鹿织推开那道门,鹿泠可能就会真的……
周陨不敢再想下去。
鹿泠神情冷淡,不在意地说:“不过那次没有如她所愿,以后她倒也没有胆子再做什么。”
周陨觉得整件事都荒谬到难以置信——鹿泠那时候还不到十岁,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那个女人竟然能冷酷、残忍到这种地步!
周陨许久没有说出话,直到面颊都有些僵冷了,他才声音嘶哑地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想……”
按照鹿泠的话,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家里烧了多久,还以为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她送到了医院。
鹿泠轻轻阖起了眼睛,“那件事发生的两年后。”
那天的鹿家很热闹,门口不停有宾客来往——是鹿家女主人的生日。
小鹿泠性格温驯内敛,一向不喜欢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每次有外人来鹿家,他就呆在卧室不出门。
鹿泠的母亲多情又软弱,她没有教给鹿泠什么是“恨”,鹿泠似乎也没有那种情绪,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父亲把其他的女人带回家,他也只是顺应地喊阿姨。
今天是阿姨的生日,鹿泠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做了一盏手工花灯。
精致、小巧,像个可以捧在手里的灯笼,里面放着一个亮闪闪的小灯泡,外壳是很漂亮的桃粉色,鹿泠想了想,又剪了几朵小桃花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
鹿泠双手捧着那盏灯,走出了他的卧室。
客厅里有很多不认识的客人,鹿泠抿了抿唇,垂着眼从不起眼的角落走了过去。
阿姨的家人今天也会过来,她们应该在一起叙旧,鹿泠一路找过去,忽然听见从阳台那边传过来的,一道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他记忆中阿姨的声音都是很温柔的,从来没有这样尖酸刻薄的时候——
“鹿自鸣说了,以后要让鹿泠当家。”
鹿泠脚步一顿,像是出于某种本能反应,侧身躲到了墙后。
另外一个女人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现在你才是他的妻子,鹿自鸣总不可能太偏心,总会给你和鹿织留下来一些。”
“我生鹿织的时候难产,后来剖腹也伤了元气,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鹿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鹿自鸣肯定会让他儿子继承家业。”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尖刻起来,甚至隐隐约约藏着恐惧,“鹿泠现在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死的,以后要是知道了,我跟鹿织还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吗!”
鹿泠低着头站在原地。
花灯的光甚至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另外一个女人又道:“鹿泠性格那么软弱,跟他死了的那个妈一样,就算以后得了势,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女人冷笑道:“那次发烧没病死他真是可惜——要不是阿织非要找他,自己跑进了他的卧室,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