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的事,你要解释一下吗?”
她抱臂看窗外,吸了吸鼻子。
“你们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
“你说的,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季三咳嗽了一声,略回头瞧了李凭一眼。“财神爷,别太过分。”
秦陌桑低头笑,依旧抱着手臂,直视李凭,语气很冷。
“凡是做斩鬼这一行,没有不知道五通邪神。和这种邪魔外道沾上边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这么想的吧。”
“五通不全是邪魔外道。”李凭松手后就坐得和她隔着十万八千里,闭目养神。“最初是江南民间祭祀战死孤魂的小庙,贡品以血食为主。后来这些庙没了,五通就四处乱跑,有一批跑去东南亚,被南洋商人用禁术困住,替他们做事。有些人叫养小鬼,也有人叫降头术。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季三空叼了只烟,瞧着前方路牌显示绍兴100k,雨渐渐地下起来。
“黄梅季啊。”没头没脑地,季三感慨这么一句。
“但我不觉得你和他们是一路人。”李凭继续说。“我也被五通盯上过。”
秦陌桑眼睛睁大了。李凭笑了笑,眼睛仍是闭着,像说梦话。“我的命格,是赵公明——民间信仰的财神爷,其实是个战死的将军所化,四舍五入,也是凶神。”
雨越下越大,天霎时阴了。
“吃肉的动物,对血和腥味敏感,这是本能。没猜错的话,五年前你外婆不是被你斩断命绳而死,是五通吃了她,她代替你死了,变成活五通,对么?”
“李凭!”季三低声阻止他。
“你猜得没错。”她答得比他想象中干脆:“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他转过脸看她,窗外雨雾迷蒙。她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眉却蹙起,指甲抠进手心。
好像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困在当年那个阴天的晚上,再没能走出来。
“所以你还是没懂。”他不耐烦似地手指捏着眉间,仰头叹息。
“被五通吃掉之后化成的‘活五通’,可以选它能变成的动物。一般,都是自己生前在意的东西,但因为只能活在暗处,选择余地不大。”
“你外婆生前为什么在意蜘蛛,你知道么?”
窗外大雨瓢泼。所谓无根之雨,浇透天地。
她盯住雨幕,记起山间大雾弥漫,破瓦房是最破的那一种。她在最要面子的青春期,放学回家总要绕路,为了不被同学知道她和一个神婆住在全是草药味的破瓦房。
但外婆不知道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每次到点了就站在路口,等她。
远得像是上辈子。一老一少两人,走在泥泞小路上。夏季她最怕蚊子,偏偏老屋招虫,常被咬得一身红疹。外婆就拿草药给她涂,说咱家多养几个蜘蛛就好了,蜘蛛吃蚊子。她说好好好,我养一个最大的带去学校,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