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下来,梁弇见形势不妙,竟轻易抛下才刚刚定为都城的灵寿,连连败退,直退出常山,退出冀州境内。
直至年关将近时,立春祭祀近在眼前时,刘徇便收兵。
他心知梁弇之败退,并非只因他战术得到,更重要的原因,是梁弇占据了太原,放弃常山,仍有广大后方可供据守。而他的数地联军,却并未磨合足够,实在不该打持久战。
好在暂时祸患已除,不日便要春耕,各军散后,自要回去开垦。
……
与此同时,邯郸城中,阿姝难得过了许久无忧的日子。
刘徇征战之时,赵祐仿佛怕她心中记挂,竟主动派人去打听消息,将前线战况时不时传递回来。
可待见阿姝这般并不挂心的模样,他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又心中大悦。
看来,刘徇如今不过一头稍热,他这妹妹仍是油盐不进。
邓婉的身孕如今已近七月,肚子越发大了,脸盘也渐渐浮肿起来,连带着平日里的气性也大了不少,时常无故的哭闹,越来越像个小儿一般。
饶是数个医工与稳婆都道无碍,赵祐仍是担忧不已,日日守在一旁,亲自照料。
他渐渐的无瑕多顾阿姝,只一心陪妻待产。而阿姝虽还日日去问安探望,却也不敢再与邓婉日日在一处,生怕一个不妨便将她惹哭。
恰在此时,刘徇战胜的消息才传来,阿姝却收到了另一封密信。
信书在丝帛之上,封于竹筒内,由人借刘徇之名送入府中,交于她手上。
起初,她并未留意,只觉惊奇。
刘徇离去两月余,并未给她写过书信,如今竟会突然寄来。
直至她打开阅览,方觉不对。
浓黑墨迹所书之字,只勉强算工整娟秀,文辞间亦不畅达简练,絮絮叨叨的同时,还多有涂改。末尾赫然一方红印,表明此信竟是出自章太后之手!
此信写了洋洋洒洒六百余字,除却其反复提及的自己与少帝处境艰难外,便是恳请阿姝,重回刘徇身边,勿在邯郸久居。
阿姝从头至尾读了许多遍,怔怔出神起来。
这是她此生收到的第二封章后的亲笔书写。
第一封,乃是当日召她入长安为棋子之时。
两封书信除皆言辞滞涩,字迹不佳,使其看来情真意切外,更都极力表明太后与少帝的艰难与不易,以妄换取她的怜悯与牺牲。
如今,大约便是因刘徇壮大之速度过迅猛,又令太后不安,方才给她来信。
她若没猜错,章后恐怕是为了以她所谓的与帝星相克之命,压制着刘徇。
殊不知,此所谓命格,根本是她编造。
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暗含失望与嘲讽。
这便是她的母亲。
她默默将信置于烛火间,望着它燃烧殆尽。
兄长此时只关心大嫂,便不将此事去令他烦心了吧。
她起身,才要回内室,却忽然停住脚步,踌躇片刻,取出丝帛与笔墨,三言两语写下书信,表明刘徇并无异心,她不久也将重回信都后,方交于雀儿,悄悄送给递信之人,令其再送回长安。
太后既这般无耻,她也不妨趁势而为,令太后暂安,消去疑心,也给刘徇更多机会,好教他早日成事,杀入长安城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