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延在床上辗转,思绪万千。
姜大人是天子宠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态度就是天子的态度。
如此重臣,必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将来要去的第一个岗就是自己的策论提了千遍万便的‘农事’岗吗?
思及此,陈延胸中的血有些沸腾!
很多事,他本来就怕别人执行不到点上,如果能自己上,那是最好不过了。
就是不知道姜大人所提的‘农事总司’准备何时设立,照理说,他应该在翰林院待满三年……但,姜大人现下就提了此事,设立的时间应该不会那么远。
陈延推测,大抵在今年年末亦或是明年年初,最晚至年中,不然这话说得就太早了。
还有,不知他将来的上司是何许人,改革派还是守旧派?
他猜会是一个理念与他相合的改革派,毕竟天子新设部司,是为了看到‘成绩’的。
所以,先耕农事!
先让自己对种地一事有所了解再说!
-
前路光明之后,陈延的心也定了,一应什么别的东西全部靠边站了,他先从看农书地志开始,把京城旁边的一些小县庄看了个遍,瞅瞅这边历年来种什么田、撒什么种,收成如何。
对此事有了大概的了解之后,他才好做一个框架。
想要种好田,田把式不可少,这可不是纸上谈兵能出效果的东西,所以得到周遭寻访一些好的田把式。
想要寻人,他家里这俩老的小的是不顶什么用的,用银子差人去找那难尽心,他也靠不住,怨不得人说独木难支呢。
没人,什么想法都施展不开。
是以,陈延思忖再三,还是在某日下值后赶往了叶府。
叶衡老早跟夫人通过气,说过陈延是叶家的贵客,不可慢待,叶夫人做事妥帖,也早跟门房们讲过,于是,陈延虽是在傍晚这种不太合礼节的时间上门,门房也恭恭敬敬请他到了前厅。
大名朝官员无论上下,除了有恩典的,下值的时间都差不多,叶衡这边也才刚到,家里还没摆膳,正换常服呢,听到陈延这个点来,他脱袍子的速度快了些,“去东院叫少爷过来。”
行色匆匆的三人在前厅会面,陈延起身便道:“延失礼了,此时上门叨扰叶兄与叶伯父。”
叶问最不喜欢这种虚礼,听罢赶在自己爹之前就拍了陈延一下,“二弟,你我何种关系?亲友上门还得挑时间不成?你有事要来,我府上何时都迎!”
难见自己的儿子能说出这种话,若是他拿出点这种交友的劲儿放在官场上圆滑些……
想远了,眼下还是看这陈小子,他是个稳得住的人,等闲不会挑这个时候登家,对于出息子弟,叶衡是不吝于关照些的,“不谈虚礼,贤侄今日来访可有什么难处?”
“晚辈是来找伯父借人的。”陈延只说借人,没有多言缘由,倒不是因为避嫌,而是此事也是姜大人透给他的,什么时候落地他也不知道呢。这会儿再开天窗跟叶衡说,未免有种小人乍富到处嚷嚷的不庄重感。
好在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聪明人不多问,只解决问题,叶衡大手一挥,“这有何难,问儿,明日你让你媳妇点些人送你舅兄那去。”
叶问点点头。
事儿妥了,饭点也到了,叶衡邀陈延留下用晚饭,陈延要来,叶问和秀秀肯定不能单吃,也到主院这边来了。
说起来,叶家这么大的府邸,人丁的确不够兴旺,二老爷外放之后,整家老小也就六个人。
人少若是还不说话,就清清冷冷了,加上叶公老了人易寂寞,又有个小孙女多话,桌上便渐渐没了食不言的习惯。所以陈延还算自在。
晚饭后,秀秀差人驾车把陈延送回了家,叶府内,叶公与儿子相叹,“这小子起来得比我们想得还要快呢。”
“听说陛下连续数日召他伴驾,赏赐颇多。”叶衡敲敲桌子,“年纪轻轻伴驾天子而不慌,听说前几日老姜还见了他呢。”
“嚯。”姜侍郎谁不知道啊,铁杆陛下党,手滑不溜秋谁也不沾,见了陈延,说明:“陛下是把这小子托付给了老姜啊。”
“爹,如今有几个同僚向我打探陈延的婚事……”陈延一条光棍,父母不在,唯一能担得上亲的还就叶家,“倒有几个不错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