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怀中那早就与他的神魂标记好的锦囊,道:“你知道,神魂一事,非同小可。咱们相识一场,我这个人呢,觉得沈先生颇投我的脾性,自然愿意交沈先生这个朋友。既然沈先生是我的朋友了,那么对朋友嘛,我萧某人自然要两肋插刀,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妻子就是我的妻子……”
“你说什么?”沈畅眯起眼看他。
“口误,口误,”萧长绝连忙摆手道,“我只是想说,这神魂嘛,你也知道并不好找。再说了,我也不是那无所事事的闲人,在抽灵、换灵之道上也不比沈先生精通,所以若是沈先生要求我把完好的、可以使用的神魂双手奉上,恐怕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你到底能做什么?”沈畅怀疑道,“你不会是诳我的吧?”
“我如何敢。”萧长绝笑眯眯道,“看见这个锦囊了吗?我愿意为沈先生找到身负神魂之人,但把她带到您这里之后,如何处置这人,就凭先生心意了。”
萧长绝并起双指,轻点锦囊,一道气流冲天而起,在沈畅看不见的地方,直直地钻入了被他保存在水晶棺中的他儿子沈桐的身体里。
“三年之内,”萧长绝郑重道,“身负神魂之人,会佩戴着这个锦囊,来到怨灵堡。”
他看过怨灵堡的锁灵阵,已经基本成熟,若是遇到不懂得掩藏自己神魂气息的神族后裔,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吸进怨灵堡中。
“成与不成,就看沈先生一念之间了。”
☆、第八章沈鸾(3)
3
“少主,喝药了。”
侍从小心翼翼地把热好的汤药端上桌来。白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恹恹道:“放那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把沈侍卫叫来。”
侍从低声应是后退下,不多时沈鸾便走了进来。
他是一个英挺俊美的年轻人,多年在上界白沙苑的生活已经彻底洗去了少时的灰暗,只剩一点点阴郁残留眼中,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一旦被攻击立刻反咬对方一口。但当他的目光触及瘫在床上的少年时,却又奇异地温柔了下来。
“又不想喝药了?”他问。
“喝什么药,喝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好。”白羽懒懒道。
沈鸾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端起药碗放到白羽唇边,一手半扶着他起身,语带哄劝:“喝吧,喝了少说也能好一些的。”
“那我要哥哥喂我。”白羽眨着大眼睛,撒娇道,还往沈鸾抱着他的那只胳膊上轻轻蹭了蹭。
沈鸾只好先放下药碗,把他扶到床上坐好,再拿起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道:“你呀……”
他低声道:“想好将来怎么做了吗?”
虽然白芥离死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但对被下了药的他来说是早晚的事。虽然还不是时候,但二人私底下偶尔也会以幻想大仇得报这种事情来取乐。
白羽天性凉薄,对除沈鸾之外的任何人再无深情。他并不在乎白芥和王夫人怎样,也从不关心沈畅到底在搞什么阴谋,但只要是沈鸾的愿望,他都会尽力帮他完成。
在很小的时候,小到沈鸾还肯叫自己弟弟的时候,白羽依稀记得他并不是住在云天府的。那是一个和云天府截然不同的阴森恐怖的所在,但因为有沈鸾在他旁边,他也从未感到过害怕。
后来,在沈畅的安排下,他和沈鸾被沈畅的朋友送进了云天府,去完成沈畅的复仇计划。虽然他自小就知道白沙苑这对现在被他称为父母的夫妻与他真正的父母亲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平心而论,沈畅有好好教导自己过吗,他凭什么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命令自己做这做那,甚至杀掉养育他长大的白芥和王夫人?只能怪当初他们得罪了沈畅,才落得被沈畅以如此阴损的法子来算计的可悲下场。本来白羽以为这一切跟他无关,可为什么偏偏他是最关键的一环呢?
“没想好,”白羽懒洋洋道,“到时候听哥哥的安排就是了。”
沈鸾闻言,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还是长不大……有外人在时可不能这么叫我。”
“知道啦。”白羽道,顺势往后躺去,“药好苦啊,我好难受,要哥哥亲亲一下才会好。”
“别又整这些有的没的……”沈鸾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间有侍从道:“少主,苑主和夫人想要见您。”
白羽本不想搭理,以王夫人对他的宠爱程度,就算是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沈鸾已经站起来为他整理衣襟了,唇角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额头,对他说:“早点回来。”
白羽回头看向目送他离开的沈鸾,心下一时复杂难言。
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于沈鸾却是血海深仇。他知道沈鸾一直没有忘记他们的母亲是如何死去的,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被送到这里来的。但沈鸾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白芥和王夫人交给他的事情他也都尽力完成,他还为自己挡掉了不知多少明枪暗箭……代价却是他与有着杀母之仇的恶人和无情抛弃他的亲人朝夕相对,甚至要听从对方的命令,以完成沈畅所制定的那个所谓的复仇计划。
他也是不快乐的吧?白羽想着,跟着侍从来到了白沙苑。在白沙苑里,他见到了他的父亲白芥,母亲王夫人,还有王夫人的弟弟,他的舅父王令止。
白芥是一个高大俊美的中年男子,纵使两鬓已染上些许风霜,却依然不掩那绝代的风华。由于被白羽和沈鸾暗中下药的缘故,这些年来他犯了咳疾,一直没能好全,倒是与自小多病的白羽有些神似了——啊不,是白羽终于发现了自己与这具身体的父亲相似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