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喜出望外,叫道:“大哥,你来了!”盖聂笑道:“嘉妹,你怎么来了。”田嘉道:“我来看看大哥。”他见于洋在旁,便不提是来看盖聂伤好了没,以免被他乘人之危。
于洋一眼便认出盖聂身旁那女子是谁,双眼中直欲喷出火来。那女子感受到于洋满带杀气的目光,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丝毫没被对方震慑住,还是一脸的平静。盖聂这时才送开那女子的手,向于洋拱手说道:“前辈在此,还没请教高姓大名。”于洋也拱了拱手,道:“南山派垂死老朽于洋便是,不足入剑神之耳。”盖聂听得,心头一震,正色说道:“原来是天龙手大驾光临,盖聂忝为主人,来迟未曾远迎。还请前辈赎罪,来,快请进。”于洋冷哼一声,道:“盖聂,你要是当真把我老头子还当那么一回事,就不会为了这个妖女伤了我南山派几个门人了。”
盖聂淡淡一笑,说道:“晚辈在途中确实遇到两人,自称是南山派门下。但他们言辞举止实在没半分规矩,盖聂不得以,这才出手。”于洋冷笑道:“我门下弟子哪个敢不守规矩?如真如你所说,我自会教训,又何必你废力代劳。”盖聂又抱歉道:“是盖聂出手鲁莽,他日定然去南山派负荆请罪,向几位师兄赔罪。”田嘉心道:“盖大哥敬他一把年纪,也太好脾气了些。”心下为盖聂不平,便道:“那大哥可要带小妹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南山派中不成气的弟子是长的什么模样。”盖聂道:“嘉妹,老前辈面前,不可胡说。”
于洋又道:“如今老朽亲自到此,要请盖大侠将这妖女交给我。敢问盖大侠你,交还是不交?”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盖聂看了看身旁女子,拱手向于洋道:“前辈勿怪,此时恕难从命。”那女子颇是感动,目光痴痴的看着盖聂。
于洋登时暴跳如雷,叫道:“好啊盖聂!听说你最近一剑诛五霸,出尽了风头,可你还想骑到我南山派的头上吗?这妖女是我派逆徒,其罪当诛。我自清理门户,这等家事你也要插手?”盖聂道:“晚辈绝无此意。灵羽姑娘有厚恩于我,盖聂敢不报答,绝不会让旁人欺辱她。”于洋哈哈笑道:“盖聂,看来你也是被这个小妖女迷惑住了。那老夫只有先毙了她,再找你说话。”盖聂听得他话头不对,怕他突然出手,早就轻飘飘得一掌把灵羽推在一旁。于洋一言甫毕,果然出手。一招威震南山,便盖聂所在方向撞去。他这一掌运了十成功力,一掌推出,袍袖都被真气鼓荡起来,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灵羽叫道:“盖大哥小心。”田嘉听她叫唤,向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灵羽便低下头来。田嘉只哦你了摸梢,也没有说话。
盖聂见对方甫一出手,便运出高深内功,丝毫不敢大意。挥动剑鞘,运劲拦在胸前。对方劲力一到,两股真气相撞。一攻一守,盖聂还是被震得退出三步。南山三老是同田光一辈的高手,只是早已隐退。这一出手,堂堂的剑神也不禁心中暗暗称赞。
于洋冷冷的道:“盖聂,你想护这妖女,为什么不出剑。老夫也正好领教领教江湖中人口相传的剑神剑法到底有多神。”那灵羽高叫道:“盖大哥,你不必管我。”缓缓向于洋走近,说道:“于师叔,你杀了我便是。”于洋道:“好!”又是一掌直击向灵羽。
掌到中途,蓦地见一道青芒卷向自己,忙将掌风变向,反击来势。正是盖聂拔剑来刺。盖聂怕于洋一出手,灵羽便要殒命当场。迫不得已,口中叫道:“前辈小心。”掣出鱼肠,一招电闪雷鸣,攻敌之必救,引于洋收回击向灵羽的催命一掌。于洋叫道:“盖聂,你当真是要和我南山派作对。”说话间,呼呼打出两掌。盖聂凝神接战,见招拆招,口中说道:“晚辈绝不敢有此意。但人在世上,但凭情义二字。灵羽姑娘在晚辈危难之中悉心照顾,如今我如何能对他不管不顾。”于洋连声叫道:“好好好。!那咱们就手底下说话。”身子腾空跃起,在空中朝盖聂掌。南山派武功以内功著称,不重招式。讲究真力所至,一草一木均可伤人。于洋当年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些年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手底下功夫丝毫未曾搁置。内功掌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凌空掌,劲力先吐。如银河一泻,喷薄而出。
盖聂受伤在路上,多亏灵羽照顾,欠他恩情,他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否则他平日里最是敬重江湖前辈高宿,如何会对于洋拔剑相向。这时他内伤已全然复原,于洋掌力虽强,他虽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但却有一战之力,只是未知鹿死谁手。
于洋悬空掌,掌力吞吐,接踵而至。盖聂不愿和他作敌,且战且退。荆轲低声向田嘉说道:“你大哥不肯出全力。”田嘉点了点头,高叫道:“大哥,你看于老前辈年迈,一再容让。可于老前辈他却不怕以大欺小啊。”于老呸了一声,道:“小女娃子莫要乱嚼舌根,哪个要他让。”田嘉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盖大哥,你刚才这招云收雾隐明明能封住于老前辈身上五处大穴,怎么就罩住了三处啊。这手下留情可不能太明显。”盖聂初时确实是敬对方是前辈,出剑都留了三分力。但往后拆了几招,对方掌力深厚,自己早就全力以赴了。现在田嘉这么添油加醋一说,到像是盖聂一直在让着于洋一般。那南山派几个弟子看不出个什么门道来,看田嘉对盖聂每一招都煞有其事的一说,但似师叔的对手确实是在放水一般,不禁小声嘀咕起来。于洋耳朵甚尖,一听之下,老羞成怒,左掌趁空向他那几个师侄凌空扫去。啪啪啪几声,那四人脸上都结结实实的挨了于洋一个耳光,才不敢再说。
荆轲这时再看盖聂使剑,心中对对方对剑道上的谙熟掌控又多了一份佩服。只觉盖聂每一次使剑都大有不同,端地是变化高深。而每一记剑法也是如行云流水,收自如,可变进退。从来不墨守成规,拘泥章法。而每一种变化盖聂都是信手捏来,尽在他掌控之中。义父剑法虽强,或胜于盖聂。但他坚信义父之强,只是胜在年岁功力之上,至于对剑道的理解驾驭决计不如盖聂。一时可胜盖聂,假以时日,终究会被盖聂越。也正是盖聂对剑道上的这种过人领悟,才让他年纪轻轻便被称作剑神。而这种对剑道上的理解的层次境界,也正是荆轲一直想追求的。
灵羽看着盖聂为了护着自己,和于洋大打出手,心中大是高兴而得意。看这个闻名已久的大人物如今竟是和自己这么的相近,这么的关心自己,这种感觉当真是如在梦中,也是她这二十几年中从没曾体验过的快乐而满足的滋味。这一刻,她想起了她过往的那些不堪的日子,目光中充满了厌倦和憎恶。但这些想法她只是存在了一刻,而后便没有了。因为她到底还是记得她自己的身份,知道她的目的,知道她决不能够再对人动情。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却被田嘉一一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