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教陈甘棠拎着入宅门那趟起,除些许私隐场合,他未曾离过先生一刻。先生从不早于他安寝,他从不被允进先生的房,他亦未得幸见先生入眠的模样。
那是不许的。
故此头一遭,他尝到了患失先生的滋味。
于此他惑了许久,他分明不甚钟意先生处世为人,不过看先生养活养大他的一条命,故敬他尊他。自第一眼瞧见先生,先生掐了他的脸蛋,他便告诉自个,这不是个好人,这儿不是好地。
生平最不喜的阴狠与玩弄教先生占尽,他嫌自个逼得苟生掌股揣度人心,便更不钟意先生这般的了无在意,自顾自地走远,回首多施他一眼都倦。
于他而言先生若殒命当场,他无悲欢无喜怒,他会守着先生的遗体化灰收捡残骨进盒后送入族墓,再冷眼看先生养大的孩子们刮分餐食家业斗个你死我活。
旁人是死是活痛痒无关,只他再遇先生,为常的心慌平复,空落的失了血肉的一块也满回,他终明了他算是堕陷先生随手布的阱了。
他轻手轻脚到我面前,蹲下探手将我耳边垂落的丝发拨至耳后。方他推门入内我正摸寻滚落手边的酒盅,小咬口置圆桌的湃凉夏瓜激得我清醒。
有意无意的指尖飘过耳珠、划过鬓角,我熏了醉意,舔舐我指尖沾的红甜汁水,迷离地抬眼看他,添上几分无辜。
他面色渐暗,指腹拂过晚膳因烫食而略肿的唇瓣。我吃疼的一颤,睹他眸子里溢出异样的诡谲情愫。
喝了两沽酒不甚清醒并不排斥他的抚触,他指腹温凉,恰可敷缓我唇上烫伤疼痛。
料他压抑心底的念欲破出桎梏,他撤开手指,狠力将我制于怀中,想起曾一面折腾得促吟连连,一面埋怨道我这生而淡的唇他于肖想中已吻过多次,却无一次真。
他该晓得我仍不甚懂得应付,强忍受着直至我气短,他被逗的笑开才堪堪放过。
「别怕。」
「先生所要的,我都会奉上。」
「官家。」
「不可。」
我的意识彻重回,清醒见他耳红面冷,给了自个耳掴子,咬唇止迸他人厌嫌的南蛮鴂舌,方要吐露的体己话定须烂肚里。
也万不可说予他听。
他紧拥着我,放帘上榻,撕下床挂的红条绸带缚束。
「松开……」
千百雪翼珍鸟结群深闯一片烂熟稻田,尖喙探琢软,余下万千小种待他日破土抽芽。我独孑伶俜百余年,栽在人手里数次,倒也不怨。
缴浊认降后他倒听顺,解了缚腕的断撕红绸。
我伸臂揽上他脖颈,趁他愣神咬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