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桌边,魏渔低头慢吞吞地重新系着不知哪次睡醒时胡乱系错的外衣襟扣,沈遥凌双手托腮,眉头严肃竖起,控诉地看着他。
沈遥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俨乎其然,充满威严,好让魏渔快些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知道这人性情惫懒,天生爱摸鱼。
摸鱼不算错。
但摸她的鱼不行。
“老师。”
魏渔没应。
“老师——”声音拖长了些。
魏渔下巴微抬,似乎是透过额发看了她一眼。
“老师我的《异域图志》什么时候……”
魏渔伸手在衣襟里摸出一本书,啪嗒扔在桌上。
沈遥凌的话被打断。
沈遥凌狐疑地抓过那本书摊开一看,顿时痴滞住。
这就是她昨天送来的《异域图志》。
而且是已完全批注好的。
沈遥凌瞠目而视,将书举在眼前扫两眼,唰的放下来瞪一眼魏渔,再举起书来回扫视……
讲真的,她被吓到了。
沈遥凌满打满算给他三天来注解的书,他竟只花了半天便完成了。
而且她仅仅扫了几眼,就很明显感觉到魏渔的注解绝对不是敷衍了事。他没有直接搬用其它书上的注释,而是用简洁易懂的文字写下自己的理解。
每一处注解内容虽然不多,但是都写到了沈遥凌心坎上。
魏渔仿佛能读心一般,书中所有她可能产生疑问的地方,他都提前解释得清清楚楚。
有了他的笔记,这份抄本瞬间变得十分易读,就像太学课本的难度变成了幼儿启蒙的难度。
不由得惊叹。
这人真不愧是旷世逸才。
魏渔所行文章毫无滞涩之处,仿佛根本不需要查阅资料,提笔便能铺就。
她几乎可以想见,这位打扮潦草的典学在没人看见之时是如何飞文染翰,挥墨成风。
想象着那般画面,沈遥凌深深吸气,双眸变得乌溜溜亮闪闪的。
“老师!”
这一声饱含真情。
“我不该误会你的。”
魏渔挡住了脸,看不见神情。
周身的气息却是舒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