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绡笑着摸摸小孩子的脑袋,好奇地看向弹琴的人,先是一惊,凑近了仔细辨认,不由得脸色大变。
男人闭着双眼,彩色玻璃光照在他静谧如画的脸上,投下两片扇子形的阴影。他像一株立在广袤湖心里的水仙花,优雅俊美,不染纤尘。
“慕江天!”
“你认得我?”琴师转向萧绡的方向,却没有睁开眼,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似乎对于有人记得他有些意外。
“怎么可能不认识!”萧绡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太过激动而尖叫出来。
慕江天是少年成名的钢琴大师,他曾经是华人的骄傲,是可以与历史上那些钢琴大师比肩的存在。有人说他会是钢琴的新历史,旧时代的分割线,认为他是当代的鲁宾斯坦。他有着与鲁宾斯坦相似的诗意,又有着霍洛维茨一般的浪漫情怀,能把最普通的乐曲弹奏出天籁绝响的效果,人们称他这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为“神子之手。”
然而十年前的一场灾祸,夺去了他的双眼,盛极一时的神子之手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世人都以为慕江天是因为眼盲受打击而退出钢琴界,很多人扼腕甚至忍不住谩骂,说他是个懦夫。只是看不见而已,并不影响弹琴啊!
萧绡缓缓蹲下,看着琴师放在琴键上的右手,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莹白如玉的手背上,有一个丑陋的凹坑,原本修长如竹的无名指扭曲成了不正常的弧度。他不仅瞎了,还伤了手,光耀全球的“神子之手”早已经毁了。
年少时的偶像就在眼前,却已是英雄迟暮、红颜枯骨。
展令君把萧绡拉起来,摇头示意她别出声,自己上前拿下慕江天的手,轻轻合上琴盖,“江天哥,今天就练到这儿吧,让李萌给你做复健按摩。”
“嗯。”慕江天轻声应了,站起身,从琴谱架上拿起折叠盲杖,如同中世纪的老绅士一般,缓缓拉开,一点一点探索着走出琴房。
萧绡看着他的背影,满心悲凉。
“你找我有什么事?”展令君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还在哭的萧绡,眸光微动,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递过去。
萧绡接过手帕擦了擦鼻涕,低头看一眼,发现竟然是burberry口袋巾,心疼不已,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他是我的偶像,我上中学的时候可喜欢他了,呜呜呜,虽然我不会弹钢琴……我房间现在还有他的海报。”她能分辨琴声中的情感,就是被慕江天的独奏唱片熏陶出来的。
展令君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他就在隔壁,会听到。”
萧绡立马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泪,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希望听到别人对他的怜悯,虽然她并不是怜悯而是惋惜,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这手帕,我干洗了再还给你。”
展令君:“……”话题跳跃的有点快。
平静下来的萧绡,向展令君说明了来意,她需要尽快赶工出这些衣服,并且希望桑榆的人能当她的模特,允许她把照片提交给大赛评审方。
“这个只用于初审,后续的电视比赛什么的不会出现的,”萧绡解释道,“如果你不能做主,我跟你们老板谈,可以付给你们一定的肖像使用费。”
“那倒不必,老板已经同意了。”展令君淡淡地说,跟她约好周五一起去大梁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