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馑的手指冰凉,凤眼血丝遍布,神情恍惚,面上苍白一片:别走,陪我待会。
阿厘见惯了他神采飞扬纵马游街的恣意模样,乍见他如此,当下心头便泛起酸涩,回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坐到软凳上。
心下了然,周克馑这种样子,秦衡大概是真没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只默默无声地陪着他。
他将额头抵在她柔软的腰腹上,肩膀都无力的塌了下去。
良久,他才低低出声:云笙,秦衡走了。
阿厘还想不到要说什么,却听他又哀哀地继续道:跟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没了,我好难受。
阿厘抱紧了他的脖子,让他将整个头都埋在自己身前:有见他最后一面吗?
现在陪着自己的是阿厘,周克馑忽然就涌起来无限的倾诉欲:见了,他的脾肺都被马踩碎了,下午的时候本以为能救回来,结果到晚上就不行了。
我最后见他的时候,他一直跟我说他跟我说他疼。
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
阿厘感觉到身前的衣料泛起潮意,安慰的话如鲠在喉,学他之前的样子手指抚摸他的后脑:没事,发泄出来就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月有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去见了最后一面就没遗憾了,不像我
她又轻言细语地把自己陈年的丧亲之痛扒开来安慰他,被他靠着脚酸了也不管。
终于,他的呜咽声由小到大,桌上黄白的羊角灯映亮他颤抖肩膀的一角。
更可笑的是,我还没法替他报仇。
哈哈我日日眼高于顶,到头来连护着兄弟都做不到。
他抬起头,凤眼带着湿意,满脸泪痕,向她提问:云笙,我是不是很无能?
他太可怜了,阿厘捧住他的脸颊,弯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对上他混沌的目光笃定道:从来没有。
是周克馑啊
自小孤身上山学艺,承袭绿林第一剑赵琉之,不管寒暑日日练剑,十四岁际陵周游自劫匪手中搭救百姓,怎么能算无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