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杏花酒与其他酒有所不同,浓烈酒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千折迂回百转悠长,令人魂牵梦萦欲罢不能。栾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直到喝完第六坛,才想起陆三川来,望见对面空空如也,笑道:“少主果真是豪气,连净手都如瀑布那般飞流直下一泻千里。”
言毕,向上一跳,瞪大双眼“呀”了一声,“少主不胜酒力,该不会是倒头插入茅坑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二在酒店内干了有些时候,见过不少酒后闹事的客人,见栾为踉踉跄跄地向自己走来,心一提,便要逃走。
栾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小二肩膀,将战战兢兢的小二扳过身来,望着似哭似笑的小二,笑问道:“小二,茅房在哪?我家少主栽进去了!”
小二虽然胆战心惊,却不忘职业操守,听他提及“少主”,便知晓是那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陆三川,反问道:“你说的是陪你饮酒的少年?”
栾为点了点头,“那是我少主,他说内急,去了茅房,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二抬手指了指门外,“他没去茅房,我看他出门去了。”
“什么?”栾为顿时惊醒,醉意全无,忙奔出门外,却哪里还找得见陆三川。
“嗨!”他捶胸顿足重重叹息了一声,回去握了佩剑,去往赤壁四处寻找陆三川。
待陆三川再见光明,发现自己倚墙坐在一陌生房间。面前站立着三人,个个凶神恶煞面目可憎,显然不是什么善茬。陆三川心中明白,他们定是为了刀谱而来。
站在中间的一人最为高大,披着狐裘,下巴满是胡渣,右脸上有道骇人伤疤,自眉尾直至嘴角。
身旁二人虽也是面目狰狞一脸凶相,气势稍逊。
正中那狐裘大汉道:“是这个小子吗?”声音低沉粗犷。
他左畔一人应道:“就是这小子!生得干干净净,却是斯文败类。浑身酒气,不是败类还会是什么。”
正中那狐裘大汉大手伸来,抓住陆三川衣领,将陆三川提至眼前。
陆三川近了才看清,那人左眼眼珠裹着一层白翳,黯淡无光,显然已瞎。完好的右眼转了又转,见陆三川面不改色,愈加恼怒,双眉之间挤出一个“川”字,怒吼道:“好小子!行刑!”
陆三川只觉振聋发聩,有粘湿的液体扑面而来。他忙闭上双眼,却察觉有两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用力向外拉扯。他自是不从,睁开眼奋力挣扎,两腿一收一蹬,便将那抓着脚踝的两人踢开,在地上连滚两圈。
狐裘大汉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也不管躺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两人,抽出一柄大砍刀,便往陆三川两腿之间砍去。
陆三川赶忙两手撑地,将身向后推移数尺,忽然发现自己双手自由未被束缚,便急忙四下找寻佩剑,见佩剑放在首座茶几上,迅速站起大步奔去。
狐裘大汉劈了一个空,大刀砍在地面火星四溅,怒气更盛,大喝一声,再次举刀往陆三川冲去。
陆三川左手已抓着剑鞘,闻见震天动地的喝叫之声,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往狐裘大汉刺去。
剑尖停在狐裘大汉面孔一寸之外。
狐裘大汉双手举着刀,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心无波澜,索性将砍刀一扔,视死如归,“本事比不过别人,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
恰时有一女子迈入屋内,见二人坐在地上。狐裘大汉巨大的背影凑巧挡住陆三川,女子也便没有看到,如同往常那般,迈过门槛,随意踢了那二人两脚,嬉笑道,“奔叔城叔,你们玩什么呢,怎坐在地上?”
那狐裘大汉一听,却顿时软了双腿,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陆三川连连磕头,全无方才的大义凛然。“大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是我命人去绑你的,与我女儿全无干系,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女儿。”
陆三川听得一头雾水,也便没那么紧张,剑尖微微下垂,片刻之后懂了大概,问道:“你为何将我绑来此地?”
狐裘大汉转又愤怒,瞪着陆三川狠狠地道,“因为你调戏我宝贝女儿!我要将你丁儿切下来喂狗!”
陆三川不觉好笑:身陷苦境却还这般口出狂言,此人果真是不明真相。但想起女子进屋前后,狐裘大汉的反差,他也便明白了,收剑入鞘,淡淡问道:“姑娘,你可曾见过我?”
女子见陆三川握剑指着狐裘大汉,本以为父亲命悬一线,正待求饶,见陆三川收了剑,才放松下来,轻舒一口气,摇头道:“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