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子怎么撑得住?
可卢象升却依然屹立不动。
月色之下,大雪已覆盖了他的纶巾,覆盖了双肩,而他犹如冰雕一般。
有人忍不住惊道:“这人莫不是疯子,比咱们百户还疯?”
“你疯啦,你敢骂百户?”
大家咕哝着,有人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子打架,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可到了卯时三刻,天未破晓,苍穹依旧是漆黑一片,有的只是天上飘飞的雪絮。
而这个时候……刺耳的竹哨响彻了夜空。
大家慌慌张张地睁开眼。
有人气呼呼的破口就骂:“要不要人睡觉。”
砰!
兵舍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一股凛冽的寒风猛地灌进来。
紧接着,一个人徐徐踱步进来,全身还覆盖着残雪。
他双目布满了血丝,眸子却带着锥入囊中的锐利。
卢象升发出了怒吼:“早操开始,集结!”
大家一惊,都张开了眼睛,下意识地翻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然后木然地看着在校场里站了一夜的卢象升。
一个个像怪物一般地看着他。
他站了一宿,居然还不睡?
可这时,许多人打了个激灵,居然鲤鱼打挺一般的翻身而起,个个连忙穿衣,匆匆趿鞋,披上了张挂在墙壁上的蓑衣,而后在卢象升的怒吼声中,匆匆朝着校场方向狂奔。
一般情况之下,一个对自己都这样狠的人,往往都让人觉得害怕。
何况他们犯了错,卢象升却自己来受这罚,说实话,作为一个男人,内心还真的有些良心过不去。
于是在清晨早操的时候,虽然大家队列有些稀稀拉拉,可大家却老实多了。
一宿没睡的卢象升,却依旧精神奕奕。
卢象升虽然是进士,却是真正有练过的。
当下照着和张静一制定出来的操练计划,先进行队列的操练。
所有人分小旗、总旗的编制,列为六列,这一站,便是一上午。
其实莫说是一上午,便是一炷香的时间,许多人也受不了。
心里早已将卢象升骂了十八遍。
可大家看到,在校场里站了一宿的卢象升,居然也同样站在队列中,纹丝不动,虽然心里想骂,却一个个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