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教人耕荒,生火造饭?诶你瞧,皇帝还教人逮蚂蚱呢。”
“不是蚂蚱,那是伯益教导农人捕蝗。”
阮柔很有耐心,又跟她讲了讲三皇五帝与皇帝的区别,边上的嬷嬷脸色愈发绷不住,上前躬身一礼,温声道:
“这位夫人是来进香的吧?”
这是逐客了,阮柔闻弦知意,再与女子谈笑两句,告辞离开。
从头到尾,这些仆从并未上前介绍主人身份,这点有些奇怪。
大抵只是偶尔来京探亲的女眷,并不愿过多结识,阮柔摇摇头,不甚在意。
上过香,出到殿外,便见沈之砚负手立在影壁前,此刻注目望来,清晨的阳光柔和映在他眉眼上,愈显温润儒雅。
前世他食言而肥,将她囚锁庄院,饥寒交迫后,还要一杯鸩酒断送她的性命,这般心狠手辣,似乎与眼前这个翩翩君子毫不相干,仅仅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
阮柔的手缩在袖中,无名指来回摩挲掌纹,给自己鼓气,行至他面前,抬头盈盈一笑。
沈之砚微笑不语,两人一同转身向山门外行去。
“夫君,我可有跟你提过,儿时舅家有门远房表亲,姓翟……”
作者有话说:
女鹅:别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第4章遇到山匪
◎“杀车夫,惊马。”◎
跟在后面的白松神情一动,暗道,夫人和主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刚说要查这人,原来竟是夫人的表亲。
得来全不费功夫,连忙侧耳静听。
“那位表兄曾在我家住过几年。”
阮柔和缓轻盈地说着,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关注沈之砚的脸色,“后来他回了延绥边镇,三年前贺兰山一役……命丧阵前。”
她驻足不前,一只手扶住他的小臂,直视沈之砚的侧脸,略带遗憾轻声叹息,“到如今,阿娘还时不常念叨起他,我有时想来,甚觉世事无常,天妒英才。”
即便她紧紧盯着沈之砚的脸,亦不会看出,那金玉之质在更深的层面上,宛如寸寸皲裂的瓷器,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阴鸷与偏激疯狂叫嚣,争先恐后从裂隙中蜂拥而出,奈何无法突破最后一层表相,只能发出愤激而无声的嘶吼。
“哦……真是太遗憾了。”
沈之砚慢慢转过头,五官规整不曾位移,皮肉之上,表情分毫不错,带着几分惋惜和怜悯,掌心在她手背覆了覆,继而牵着她继续前行,语气平静淡然:
“人死不能复生,多思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