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砚进到书房,示意阮柔去拿琉璃碗里的钥匙,她打开柜门,回头询问,“夫君,拿哪一架的?”
“就这些吧。”沈之砚薄唇微勾,随意指了其中一层约摸四五本卷宗,抬抬右手,“阿柔帮我拿下来。”
阮柔掩住心慌,小心翼翼用食指勾着卷宗上的凹槽,一本一本抽出捧在怀里,转身往书案走时,心中暗叫糟糕。
这几本无一例外,全是她昨日翻看过的,其中一份上便写有付轶的名字。
沈之砚怎会知道她看过哪些?
她确实低估了沈之砚一贯缜密严谨的作风,这几扇顶梁落地大柜,里面成百上千本卷宗,在旁人看来无甚差别,于他眼中,却可由细微处察觉变化,看出有无被人翻动。
昨天早上回来,他也不知自己揣着什么心思,进书房先就去看了卷案柜,得知她并未按自己说的来看,心头的猜忌便不可抑制地发散开来。
阿柔要在他的书房里找什么?
沈之砚扯过一张靠椅,在书案对面落坐,看看一脸无措呆立案前的阮柔,轻笑道:“阿柔要站着写吗?”
阮柔一下坐到椅子上,向前扯了扯,肩背端得笔直,两手交叠放在案前,宛如小弟子头一日上学堂听夫子讲课。
她尴尬笑了一下,“桌案太高了些,我有点儿够不着。”
这张花梨大案本就是为沈之砚量身打造的,她端坐案前显得小小一只,瞧着有些滑稽。
“叫人换张高凳过来?”沈之砚建议。
“欸,也不用。”
阮柔又挺了挺胸,双肩完全打开,她的个子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打小便有些含胸的习惯,阮桑老是拍她后背提醒,谁知越拍她倒越要弓起来不可,导致这个毛病总也改不了。
时下女子以削肩为美,她这样儿看着倒多出几分柔弱,让人忽略其本性执拗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
于是沈之砚的目光不经意地,便落在那丰盈挺傲处,薄唇微勾,带着几许赞赏笑了笑,继而上抬与她四目相对。
阮柔立刻明白过来,手臂一挟,身子猛地沉到桌案底下去。
他刚才那一笑,分明与街上的浪荡子一个样,沈之砚他……竟然调戏她!?
登徒子!
然而这一称呼,与过去她所认识的沈之砚,完全不该扯上任何关系才对。
一时间,阮柔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性情大变的沈之砚,才是重生回来的,而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