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砚伸手摘下她腰间的香囊,阮柔习惯在那里面装些薄荷叶,敞开袋口凑到她鼻下,“用力点嗅。”
阮柔依言,深深吸了一口,顿觉脑子一轻,胸口的烦闷也消退不少,接过香囊,觉出他有点莫名奇妙。
沈之砚走过去把窗扇推到尽,垂眼间,看到地上残存的一截香灰。
他蹲下身,捻起一些在指尖查看,又嗅了嗅,确定是青楼惯用的某种媚香,胸口一热,涌上一股欲要择人而噬的杀机。
若说是游鸿乐的吩咐,有人向两边厢房都施了香,沈之砚认定,自然是他的妻明媚娇艳,更甚堂妹,游鸿乐为何放过这边,先去了西厢?
他在房中四下查看,很快在后窗外发现端倪,屋后这一段回廊,想是下人打扫不勤,地上覆了一层薄灰,留下极浅的一个脚印。
男人的脚。
沈之砚走回来时面色沉冷,阮柔没来由心里一紧,“怎么了?”
“无事。”他缓下脸色,朝她温和一笑,“头还疼么,要不再睡一会儿。”
他往床榻走去,漆眸锋芒一闪,不动声色转过床头,从木制踏脚的内侧,捡起一枚小小的玉葫芦。
定睛细看,应是腰饰或者扇坠,葫腰缠了一圈明蓝色锦线,头上短短一截,想是系绳断裂,才掉落在此。
“你掉了东西。”他转过身,摊在掌心给阮柔。
阮柔在他手里看一眼,“不是我的。”
“你没见过?会不会是云珠那丫头掉的。”沈之砚探问。
云珠身上老爱戴些叮呤哐啷的小玩意儿,阮柔又看一眼,确定道:“不是她的,这玉质地不错。”
“哦,想必是以前的客人遗落的。”沈之砚确定了这条线索,将东西收进袖中。
说起云珠,阮柔瞥他一眼,“上午大家都累了,午间歇晌,难免睡得沉些,舒姐儿遭遇这种事,我做嫂嫂的不该推卸责任,老爷要怪,我无话可辩,何必拿云珠出气。”
她从前不曾有过这般不温顺的姿态,嗔怨的口吻,听来又带些谨小慎微。
沈之砚被她冤得摸不着头脑,眉锋微敛,“我并未责她。”
都把人吓哭了,还说没有,阮柔不与他争辩,起身道:“我去那边看看,老爷自己睡吧。”
沈之砚立在床前,看着她的背影出了房门,油然生起一种陌生的古怪情绪,她这是在……凶他?
联想到她先前对沈幼舒说的话,唇角不觉噙了一抹笑,她就该是那样磊落的性子才对,而不是过去日日所见的温顺小意。
沈之砚惯于虚伪对人,却不愿他的妻在他面前,时时虚情假意。
阿柔,你可以不爱我,哪怕恨我也行,但不能不要我。
他垂下头去,又拿出那只玉葫芦端详,心下思索着,今日来的这些人里,有谁对她心生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