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呦一声门开了,孙大夫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齐舒志眨了一下眼睛,转过身道:&ldo;大夫,给我三弟看一下吧。&rdo;
孙大夫在床边坐下,开始给齐玉锵把脉。过了一会儿他面露疑惑,又掀开齐玉锵的眼皮看了看,之后又捏开他的嘴看了一会儿。表情十分疑惑,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齐舒志想了想,将手中的汤药递了过去,&ldo;您再看看这个。&rdo;
孙大夫捧着药碗嗅了嗅,之后又尝了一口。突然他脸色大变,朝地上狠狠的呸了几口,&ldo;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do;
齐舒志:&ldo;知道了什么?&rdo;
&ldo;好阴毒的手段!&rdo;孙大夫看了看床上的齐玉锵,又看了看齐舒志,问道:&ldo;这药是谁给开的?&rdo;
齐舒志道:&ldo;宫中太医。&rdo;
孙大夫一下子噎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齐舒志道:&ldo;你不必害怕,只要你我不说,没人知道你今天来了国公府。我只问你,我三弟他……如何了?&rdo;
&ldo;哎。&rdo;孙大夫痛惜的摇了摇头,&ldo;已经毒入心肺了。&rdo;
齐舒志伸手扶住了桌子,&ldo;还有救吗?&rdo;
&ldo;没得救了。&rdo;孙大夫不停的叹气,&ldo;动手的人太狠,太狠了。我就算开药,最多只能多几天的日子。&rdo;
齐玉锵是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吵醒的,他这些日子总是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都不清楚,睁开眼睛就看见二哥坐在床边捂着嘴哭的浑身颤抖。
&ldo;二哥……&rdo;齐玉锵抬起绵软无力的左手,&ldo;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rdo;
齐舒志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哭的更厉害了。齐玉锵看着他,道:&ldo;二哥最近受苦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不能为二哥分担。&rdo;
抓住齐玉锵的手,齐舒志深深的喘了两口气,道:&ldo;二哥不辛苦,只要你的病能早点好,二哥就什么都好了。&rdo;
齐玉锵笑了,&ldo;你说话怎么跟大哥似的?&rdo;
齐舒志表情一僵,齐玉锵露出怀念的表情,&ldo;也不知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过年他都不在,连爹最后一面都……&rdo;
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了下来,齐舒志连忙用袖子去擦,他挤出一个好难看的笑容,道:&ldo;别着急,二哥答应你,很快就会带大哥回来看你。&rdo;
&ldo;嗯。&rdo;齐玉锵笑道:&ldo;我想大哥了。&rdo;
从齐玉锵院子里出来,齐舒志找到齐忠,将孙大夫写的药方递给他。然他按方抓药,以后就用这个药替换王太医的药。并且嘱咐他,看着王太医让他尽量少的接近齐玉锵的院子。
齐舒志就要出门,一转弯迎面而来的就是杨氏。杨氏带着丫鬟婆子们正要去看齐玉锵,见他过来就笑道:&ldo;世子,你去看玉锵了?&rdo;
&ldo;啊,嗯。&rdo;齐舒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氏,&ldo;我去和三弟说了几句话。&rdo;
杨氏疲惫的笑了笑,突然发现了什么,&ldo;你……&rdo;她看见了齐舒志哭到红肿的双眼。
话到嘴边还是憋了下去,她知道齐舒志最近有多难。不管从前他有多么纨绔,现在他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千斤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自己虽说也算是能干,但最多只能在家务事上多替他分担一点。
想到这里杨氏伸手替齐舒志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道:&ldo;世子也要多注意身体呀。&rdo;
齐舒志出了门,直接去了四海楼要了一个雅间。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粗布短打,连头发都用粗布包裹了起来,脸上也变的脏兮兮的。
就这样出了城,一路往皇觉寺走。
虽不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但皇觉寺的香火一直不错。齐舒志在山脚下听见了山上的撞钟声,他沿着台阶一路上去,渐闻梵音缥缈。绕过了几个下山的香客,迈过高高的门槛,齐舒志来到了大雄宝殿。
巨大的佛祖金身威严又慈悲,他走过去跪下,抬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佛祖。之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他相信世间有神佛存在,否则他又是什么成为齐舒志的呢?如果佛祖真的慈悲为怀,就会保佑他可怜的三弟,他还是个孩子从未作恶。就该保佑他的大哥,他忠肝义胆还有尚未出世的孩儿。
他一直在这里跪了好久,直到黄昏到来才起身,从山林的绕了段路往寺庙的后山去了。
从密林中穿行,到达后山柴房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难民。刚一靠近柴房,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齐舒志急忙道:&ldo;是我!&rdo;
来人定睛一看,激动道:&ldo;世子?&rdo;
&ldo;是我。&rdo;齐舒志抹了把脸,道:&ldo;我大哥呢?&rdo;
废弃的柴房之内,点着一盏孤灯。齐云旗坐在一摞稻草上,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齐舒志一看见他,眼泪就止不住的开始流。
齐云旗笑道:&ldo;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rdo;
说完之后他的眼眶也红了,齐舒志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大哥。兄弟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好半晌齐云旗难耐的痛呼一声。
齐舒志放开他,&ldo;大哥,你怎么了?&rdo;
&ldo;腿上受了点伤。&rdo;齐云旗看着弟弟,本来还想笑话一下弟弟现在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心酸的不行,他道:&ldo;爹他……走的还安心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