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谢颜想了一会儿,“言悔你今天去苗家见到苗大丫,告诉她芙蓉街的现者剧院招人做工,她如果愿意去的话可以下午去剧院报道,工钱一个月五块大洋,干得好还有奖金。”
“小谢先生的意思是?”
“只有经济自由才能实现更高的自由啊。”谢颜随口用了个后世的词,“想让苗大丫自信起来,先要让她感受到自己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过得更好。”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二丫这个好消息,一起劝姐姐去做工!”温言悔默默把这个词记在心里。
至于怎么在隐瞒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把这件事告诉苗二丫,让对方不起疑,那就是温言悔需要思考的事了。
“去吧,路上小心。”
谢颜目送温言悔离开,到餐厅后没有见到温珩,虽然知道温珩在忙解药研究的事,不可能这个时候在家,谢颜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小谢先生。”温家的大丫鬟福珠等在餐厅,见他进来,笑着端来一个餐盘。
“这是什么?”谢颜不解。
“醒酒汤。”福珠把餐盘放在谢颜面前,利落地掀开盖子,“是二少早上走前专门吩咐的,说您昨晚喝醉了,怕您今早起来不舒服,让我在这里等着您来了就端过来。”
“这是刚热过的,您快趁热喝吧。”
“……”
谢颜听了福珠的话,心中一暖,哪怕他不喝醒酒汤也不会怎么样,但谁不想自己时时刻刻被恋人放在心上惦记呢?
“帮我谢谢你们二少。”谢颜努力板起脸平静地回答。
不料福珠噗嗤一笑,“您还是自己去谢吧!”
“……”
谢颜看着福珠忍俊不禁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福珠没再回来,谢颜想问也没处去问,只好把这份疑惑压在心里,先吃完了早饭。
温夫人似乎在书房与温九楼谈什么事,谢颜没有打扰他们,和管家打了个招呼后,就出门坐电车去芙蓉街了。
昨天在巡阅府的寿宴上,顾俊之告诉了谢颜运来茶楼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因而谢颜今天到芙蓉街后没有先去剧院,而是拐道去了茶楼。
谢颜还记得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来到了运来茶楼,并在里面住了不短一段时间,运来茶楼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对他而言,有着诸多意义。
早上八九点,还不是茶楼开门营业的时候,伙计们应该在大堂打扫卫生,谢颜走到虚掩的门边敲了敲门,很快门边从里打开,前来开门的竟是许久不见的柳掌柜。
看见谢颜,柳掌柜也有些吃惊,赶紧把他让了进来,“小谢先生,您怎么来了?”
柳掌柜知道谢颜与温家关系匪浅,又是最近在汉口传的沸沸扬扬的白落秋的徒弟,李泉已经离开了运来茶楼,柳掌柜实在不明白以谢颜现在的身份,为什么还会来茶楼。
谢颜没有回答,进门后眼睛扫视了一圈大堂,“柳叔,茶楼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伙计呢?”
“东家都不见了,哪里来的伙计。”柳掌柜叹了口气,“都被我打发了,今天李家人要来卖茶楼,以后我也不在这里干了。”
柳掌柜的眼神有些伤感,李天维不怎么管茶楼的生意,运来茶楼是柳掌柜经营了十几年的心血,如今就要被卖掉,他看着茶楼内的一桌一椅,叹了又叹。
“这么急?”谢颜没料到李家今天就要卖茶楼,“这可不是小生意,一天卖得掉吗?”
“估计是要压价贱卖,李家两兄弟怕李天维回来,不肯拖时间,我只是个掌柜,能有什么办法。”
“李天维失踪了?”谢颜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失踪好几天了。”柳掌柜摇摇头,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对谢颜说,“我听说是遭了报复,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反正八成回不来了。”
“什么报复?”谢颜心头一动。
“小谢先生你知道谢记米行的事吗?”柳掌柜说完兀自摇头,“瞧我问的,这事发生的时候你还不在汉口呢,怎么会知道。”
“总之大概是这么个情况,李家曾经与一个开米行的谢家交好,一两个月前,谢记米行突然倒闭,谢家父子出城想法子被流匪杀了,只留下谢少奶奶和一个奶娃娃,当时知道这事的人都又叹又可怜,说谢家好人没好报。”柳掌柜的几句话把谢家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谢颜早就知道这些,还救过被李天维企图灭口的谢少奶奶,不过当着柳掌柜的面他肯定不能说出来。
“这和李天维有什么关系呢?”他问。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柳掌柜抹了把脸,“最近坊间一直在传,李天维瞎了心地替洋人办事,把谢家父子骗到城外杀了,因为谢记米行给穷人低价卖米坏了洋人的生意,这次李天维失踪就是坏事干太多被人暗中报复了。”
谢记米行的事与李天维之间的关系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辛密,柳掌柜在坊间听到的这些传闻,应该是温夫人故意放出去的风声,谢颜把谢记米行的事拜托给温夫人后就没再多管过,现在看来,温夫人是要对李家收网了。
谢颜心中闪过这些想法,表面仍不动声色,“我听说李老板在汉口的名声很不错,柳叔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是不知道他的人说的,我和李天维认识十几年,这次的传闻,我觉得八成是真的……”柳掌柜叹气,“算了不说这个,反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李天维要真干了这么丧天良的事,就给谢家父子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