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再不觉寒冷或灼烫,自掌心回溯至经脉中的内力舒适怡人,谁也不知自己功力进展到何种地步,但两人都舍不得停下来,不断聚起或冷如寒冰或灼如烈火的真气,自掌心流转而过,与另一人融会贯通,再落回体内,说不出的非凡奥妙。
内力明明比起之前已强猛数倍,但经脉中却感觉不出一丝胀痛,若她们两人还要半分意识,定是要啧啧称奇,然后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瑶光神功同移天换日诀两功之所以难成,之所以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盖因为运劲的法门复杂巧妙无比,而练功者却无浑厚的内力与之匹敌。
如同舞刀弄枪的武夫,倘若让他使个十几斤的木刀铁枪,想必游刃有余挥舞得当,若使个百来斤的精铁刀枪,虽说勉强能举起,但绝不可能得心应手,再说到几百斤重的玄铁刀剑,更是抬不起拿不动,遑论施展招式。这两功对于练功者来说便像要七八岁的小孩去使几百斤重的玄铁刀剑,刀剑越刚猛,便越容易误伤自己头破血流。
而萧白玉同秦红药二人虽凭因缘巧合得到这两门神功,但内力修为却远远不够,是以便会出现练不下去的局面,若二人各自为之勉强修习,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落到个经脉尽断含恨而终的地步。但两人却碰巧想出来合力而练的法子,也正巧两功功体相克,一阴一阳,便能借对方之灼烫融化自身的冰冷,或借对方之冰寒缓解自己的火烫,种种巧合相汇,才能成就她们如今的功力。
但这法子却不是人人都适用,若非两人心意相通水乳交融,断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你进她退,你退她进,毫无保留的运功相助,那功力非但不会有所进展,还可能因畏手畏脚而反噬自身,赔了夫人又折兵。
沉浸在运功中的两人自是不知其中缘由,直到心中口诀默念至最后一句,才暗暗震惊,已再无功法可练,两人缓缓收功入体,镇静了一会儿同时睁开了双眼。出乎意料的,眼前并非对方的面容,反倒是白茫茫的一片,眼睫异常沉重,眨动半晌还是大片的雪白。
“白玉,我练功练到瞎了眼么?”秦红药嘴唇一动,便有丝丝缕缕的冰水滑进衣衫,她尝试着动一动手脚,身体却被什么东西沉沉的压着,分毫不能挪动。
萧白玉沉默了片刻,周围俱是柔软的雪白,身下本因有百丈深的积雪,但现在确实踏踏实实的坐在土地上,她有几分不确定得道:“我们大概是被雪埋住了,先试试能不能上去。”
秦红药闻言艰难的伸直双腿,撑着地面一寸寸站了起来,身上压着千斤的重量,若她们当真被积雪埋住,想必是在百丈之深的积雪下才会有如此大的重量。她运功在腿,狠狠用力一踏,本以为从雪中上窜会相当费力,却只听一股疾风刮过耳畔,只一眨眼的功夫,身子已悠悠的立在半空。
秦红药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低头一看,见雪中的空洞深不可测,她当真是从那么深的雪中瞬间钻出的么。突的一声轻响,萧白玉也从积雪中窜出,留下一个同样有百丈多深的黑洞,她更加收不住力道,顺着惯性又往上踏了几丈,才停在高空中,一脸茫然的回眸望来。
谷地中已大变了模样,若不是四周山峰林立环绕,她们都要以为自己被雪崩冲到了另一处。不见篝火,不见潭水,不见山壁上峥嵘的松树,就连那从天而落的瀑布都不见了踪影,只剩白茫茫的一地积雪。
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立在半空中面面相觑,同样的困惑不解。
“红药你看,那是原本的瀑布么?”萧白玉抬手一指,秦红药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在阳光下宛如一条玉龙的瀑布当真化作一条龙,红蓝相间,僵硬的凝固在山壁上。
秦红药欲要靠近些去看,脚下踏起轻功,但忽然聚起的力道却出乎她想象,身子一晃,再定下神时距离瀑布竟不过几丈之远。她回头去寻萧白玉的身影,那一身白衣在冰天雪地中若隐若现,已缩成了一个小白点,她犹豫了一下,冲远处的那个白影招了招手。
萧白玉还停留在自己武功低微的认识上,见她忽的一下飘出老远,许是要连踏百步才能追上,便扎实的气沉丹田,脚下用力连踏。却不料半空中的这一脚踏下去,地上积雪蓦地便出现一个深深的凹洞,又是一捧飞起的雪花扑在她面上,几乎都看不清眼前。
眼睁睁的看着萧白玉如同一抹孤魂野鬼般身穿白衣自身边飘忽而过,秦红药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胳膊,才避免让她直直撞在结了冰的瀑布之上,猛然递来的冲劲震得两人都是手腕一酸。对于不知不觉间暴涨的内力两人都是惊诧万分,这诧异也明明白白的现在脸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满是惊疑的目光都通通落在面前结了厚冰的瀑布上。
自山顶上直挂而下的瀑布分明被坚冰覆盖,但内里又隐约有火焰跳动,橘红的火焰在深蓝的冰面下闪耀起伏,看起来惊艳又诡异。再举目四望,周遭山壁的冰层下也明显有被烧燎过的痕迹,她们练功时的确有冰与火的幻觉,但现在看来莫非那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么?
萧白玉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覆盖瀑布的冰层,指尖所落之处突的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咔咔的清脆响声越来越密集,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崩裂,裂纹转瞬已漫开几丈之远。